闻及此,宁妍喜不自胜地看着她,仿佛捡到了什麽得之不易的宝贝,“若是此举行得通,那便再好不过了!”
一炷香後。
岑拒霜对镜瞧着自己的眉眼,提笔细细勾勒着眼尾处的线条。她照着宁妍的眉眼画了又画,宁妍的眼睛是偏圆的杏仁眼,笑起来时像两枚含着清光的勾玉,岑拒霜依着此特点反复修补,终是能有几分神似。
随後她又裁下一截披帛,做了一块轻薄的面纱覆在面上,掩住了双眸往下的半张脸。
宁妍的天庭比她的饱满宽大,岑拒霜索性撷来了繁复的额饰,系于发髻间,遮盖了她的整个额头,缩小了她与宁妍之间面相的差异。
彼时守在屋外的三郎入内瞧见後,望着岑拒霜的杰作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
“像啊,真是太像了,我还差点以为阿妍有了个同胞妹妹。”
宁妍轻哼一声,“也不看看是谁,我就知道我们拒霜是藏龙卧虎。”
岑拒霜确保万无一失後,换上了宁妍的宫装,随同宁妍的侍卫赴往小宴。
猎场一隅,月华如练,照得几分山间清幽。
直入云霄的古树伫立于夜色里,茂盛粗壮的枝干上爬满了藤蔓,条条垂落的藤条如同深青色的长须,随风轻轻摇晃着,更添几分苍郁。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祭祀器具,三两个人擡着香灰鼎落于古树前,其馀挨个抱着蒲团齐整摆放在鼎前,又再提着宫灯错落摆放在两旁,盏盏烛火驱逐着昏暗。
岑拒霜姗姗来时,正踩着了吉时前一刻,不早亦不晚,她心里默记着宁妍所说的小宴仪程,顺着宫人的指引来到了蒲团前。
还没等她跪跽于前,大皇子的身影在她跟前晃了晃,“哟,这不是我们的妍妹,怎麽今日还戴了个面纱?”
岑拒霜记得,宁妍与她交代过,大皇子这人最是无趣,喜欢无端招惹人,平常宁妍都懒于理他,偏是如此,大皇子还更为上头,围在她身边聒噪个不停。
思及此,她挺直了脊背,对大皇子视若未见,连个正眼也没擡。
多说多错,她只需照着宁妍的习惯便好,以免露出破绽。
果真如宁妍所说,大皇子见岑拒霜没有理会,自觉面子有失,更是疯狂在她跟前找补,“大哥也是关心你,这祭祀仪程好歹也是面向先祖的,遮遮挡挡的,恐怕有些不尊先祖吧?”
岑拒霜无声捏了捏手指,暗暗想着借口。
大皇子看似无意的话,却也是她扮作宁妍的漏洞,如若较真起来,礼官要她卸去面纱才能祭拜,只恐怕会露馅。
适逢太子漫不经心的嗓音从身後传来,“玄序,去派人问下,今年的小宴怎的放了只蚊子进来?”
大皇子登时暴跳如雷,“二弟,你——”
太子侧过头命令着玄序,“去把孤的狼牵过来。”
大皇子环顾着四周布置好的祭祀典礼,“你敢!”
话音落时,云间隐隐传来一声狼嚎,响彻天际。
大皇子顷刻噤了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多加造次,连同之前想要调侃“宁妍”戴了面纱之事也抛之脑後,一心只想着怎麽躲开太子的狼。
岑拒霜悄悄松了口气。
及皇帝至祭祀仪程,岑拒霜随着一衆行礼,她所在的蒲团位置本就靠前,正是在太子的身後,皇帝向来最是关注太子,目光很快便朝她望了过来。
“宁妍,怎麽戴了个面纱?”
岑拒霜横着眉尾,故作哽咽地娇声说着,“回父皇……妍儿一上山便被蚊虫叮咬,脸上留了好些痕迹,没脸见人……”
大皇子闻言正想插嘴宁妍此举不妥,偏偏皇帝一听着女儿欲泣的声音,心也软了几分,权当那嗓音是因为哽咽而变得有些哑然,他关切道:“可抹了药?待会儿朕让御医给你瞧瞧。”
岑拒霜埋着头,一副因面容被毁而恹恹的模样,“多谢父皇,妍儿已经上好药了,想来明日就能好。”
她垂眼的间隙,浑然未察觉太子的视线亦随着一衆看了过来,那对瑞凤眼里的兴意被勾起了几分。
之後岑拒霜跟着左右规矩行着祭祀礼,算是有惊无险度过了第一个仪程。
她按照提前想好的理由道出,借口身体不适回去,皇帝应允了她先回营帐歇息。
回营帐的路上,岑拒霜始终悬吊的心放松了些许。
趁着林间无人,远离了猎场稀稀落落的灯火,她猫腰钻进了一处丛中,悄然将宁妍的宫装褪去。为了将自己的身形填塞得与宁妍相当,她几近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好几圈,闷得极为难受。
“慢。”
偏在此时,太子的嗓音从身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