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她自小身体不好,日日需要服药,酒与药性相悖,故她饮不得酒,自然也没喝过,在流云阁被太子喂下的半杯,是她生平第一次喝酒。
太子捏着汤匙搅着手里的醒酒汤,“那你可还记得你醉时的样子?”
岑拒霜嘟囔着,“我都醉了怎会记得……”
太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哭着闹着,非要亲孤。”
岑拒霜:“?”
她是依稀记得,自己在纠结为何不愿意亲苏祯,偏能够接受亲太子这一事上,也不知自己喝醉後有没有对着太子付诸行动。
幽暗夜色里,那对恣睢的眼眸掠着戏谑的笑意,无可挑剔的五官与棱角近在咫尺,岑拒霜怔怔地咽着他喂过来的醒酒汤,盯着他看。
难不成是色令智昏,自己瞧上了太子这张脸?如此想来,她天天看着太子这张脸,无异于珍馐当前,其馀都变作了粗茶淡饭,这样的落差太过于大,她又如何吃得惯别的?
岑拒霜小声问着,“那,那我亲到了吗?”
太子搁置下见了底的醒酒汤,“没亲成,孤写了个欠条,你还在上面落了款。”
岑拒霜下意识反驳,“我既是醉了,怎还写得了自己的名字?”
太子从袖中摸出那张白纸黑字,指节展开放于她眼前,“所以孤极为好心地为你寻了别的方式。”
岑拒霜定睛看去,白纸上详实写着几月几日几时,又于何地,她岑拒霜欠裴述多少吻,最後一行还写着限岑拒霜三月内还清,否则後果自负。白纸的左下角,一个鲜红的唇印烙在其上,她登时结了舌,“这,这是我的……”
唇印?!
岑拒霜目光震了一震,那唇印处还散着淡淡的口脂香味,印在白纸上的红色极为惹眼,她只觉滚烫的血液顷刻间灌至了两处脸颊,烧灼得她又要醉晕了过去。
她颤巍巍地擡起手,指着那落款,不由得发出疑问,“这真的是我签的吗?”
太子歪着头,未束的墨色发丝自他一侧滑落,露出光洁的脸颊,“你想现在印证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岑拒霜想也未想便拒绝,“不了!”
上回亲了他一次,他便变着花样要她亲在别的地方,谁知他这回又想让她亲在哪里?
“我还有一个问题……”
岑拒霜舔了舔唇上的汤汁,忆及她醉前在流云阁玩乐,答允了苏祯要帮他赎身,“苏祯呢?宁妍可帮我把他赎身了?”
太子的脸色陡然转冷,“孤不关心。”
岑拒霜奇着,这人怎麽对苏祯的意见那麽大?
抛开她最初想要寻个伶人养在府上不谈,她瞧着苏祯也是觉得可怜,年纪轻轻被迫沦落风尘,他那琴技虽然不能说无可比肩,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就此埋没在烟花地倒是可惜。
如若苏祯不愿当面首,她也可大方放他离去,还他自由身,也好过他在流云阁里像个物品一样买来买去,展示在高台上。
恍神之际,太子已是直起身,冷着一张脸往寝殿外走去,馀留一道渐远的背影。
他这是生气了?
岑拒霜只觉莫名其妙,不明太子缘何生气。
她翻过身,摸着藏在枕下做好的金色耳坠,她花了不少功夫才设计出这样式,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
“殿下,那苏祯确如他给公主和岑姑娘所言,家住临州,前几月遭了灾,家中五口人里只有他活了下来。他原本是要投奔京中的远亲,结果远亲把他拒之门外,假装不识,他流浪街头时被流云阁的掌柜相中,便成了流云阁的头牌。”
烛火照彻的书房里,玄序低着头一一细述着。
太子半卧在罗汉床处,挑眉问着,“京中的姑娘们,都喜欢?”
玄序点点头,“确实如此,苏祯至流云阁後的短短一月,流云阁的账目翻了好几番,很多贵女都为其争抢不休。”
太子擡眼看着不远处的铜镜,那镜中的面容完美依旧,他撩起额角垂落的一绺墨发,怎麽看都觉得,那流云阁里的人包括苏祯都与他相差甚远,也不知到底因为什麽如此勾得她心心念念。
“那你觉得,他有何优点?”
“属下对这苏祯了解不多,只知他琴技了得,样貌出挑。但依着属下对流云阁里的伶人了解来看,能够讨姑娘们喜欢,单是靠这些还不够的。”
玄序想了想,“还需要够主动求。欢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