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了慕容煜一会儿,忽然想到什麽,他方才那些话不会是在试探她?毕竟这人狡猾,不会一来就问是她为什麽要刺杀他。
想到此,白芷顿时打起万分精神,“我没什麽话要交代的,刺杀你和公子无关,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要抓公子,反正我现在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她仰着下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慕容煜目光冷硬地盯着她倔强的双眸,没由来想到当初两人落难时,她说的那句一定会拼了命保护他的话,现在想想,这句话应当用在江怀谨身上。
念头方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嫉妒逐渐在心底生起,如果当初她遇到的是他,她是否就会像对江怀谨一样对自己忠诚?
不,这种事情没有假设。想要,就不折手段地去获取,但当他对上白芷那双纯粹的双眸,那种无法掌控的受挫感却再次袭来。
他不觉伸手揉了揉发紧的内心,而後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何去而复返?”他将曾经给她的那面帕子拿了出来,目光掠过上面的血迹。
白芷看到帕子的那一瞬间,眼神闪烁了下,而後低下了头,不由得说了句言不由衷的话:“就想看你死没死。”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麽。她不想说出心里话,说出来了不就等同于背叛了公子。
慕容煜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关切或者不舍,有的只是敷衍与冷漠。
“可惜孤没死,让你失望了。”慕容煜冷声道,脸上平静无澜,心中却因为她的话开始翻江倒海,他想象着无数种折磨她的方法,却又在她擡起头,呆呆地略显委屈地看向自己时,什麽想法都没了。
白芷这人很好懂,因为情绪很外露,慕容煜一直在看她,很容易就从她的细微表情中捕捉到点什麽,“你……”到嘴边的话却无法吐露,他望着她久久无言。
“走吧。”最终他只是对身边的人道,而後闭上眼眸不再看牢里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反复受她影响,他强迫着自己因她而産生所有情绪从心底赶了出去,但内心也因此变得空落落的,好像没什麽东西可以填满补足。
***
慕容煜来过之後,白芷的日子稍稍变好,每天都有两顿饭,虽然还是青菜馒头,但却比有一顿没一顿好太多了。
那之後又过了几日。白芷的双手双脚都有铁链束缚,无法走动,便只能整日打坐练内功,短短几日,她的内功大有进展,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夜里睡觉她却发现没之前那麽冷了,再这麽练下去,过不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就不需要被子了。
这日傍晚时分,白芷目光盯着牢房门口,几乎望眼欲穿,都没等到自己的晚饭,最终等来的却是红柳。
红柳逼着她服下了散功丸,紧接着解开了束缚她手脚的铁链,挟制着她出了牢房,白芷心中满是疑虑,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太子殿下要见我?”
红柳一句话也不说,只带着她到了一个房间里,里面竟然有个巨大的浴池。红柳将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叮嘱她清洗干净身子,便到了帘後等着。
白芷瞟了眼红柳,而後脱了衣服,她虽不像慕容煜那般有洁癖,但多日没洗澡,她早就难受得浑身发痒,池水冰凉,白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拿起一旁的胰子拼命地搓身,最後顺便把头发也洗了,这才觉得浑身清爽舒畅。
白芷穿好衣服出来後,红柳并没有带她回到牢房,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这似乎也不是去慕容煜寝宫的路。一路上白芷都有着心神不宁,她服了散功丸,手里又没了武器,一旦发生什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红柳带着她来到一座高阁前,还没踏上楼道,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听着隐约有些熟悉。
在红柳的带领下,白芷上到了二楼,第一眼便看到了倚坐在栏杆旁的慕容煜。他穿着宽敞的袍子,长发松松半挽,显得有些随性不羁,目光懒洋洋地望着阁楼外的某处。
“殿下,人带来了。”红柳禀报完,便默默地退到一旁。
慕容煜这才收回远眺的视线,淡淡看了眼白芷。
白芷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那唱曲的女子身上,眼里流露出惊讶之色,慕容煜唇角似笑非笑地扬了下。
秋娘怎麽会在这里呢?白芷心里充满了疑惑,再看向慕容煜时,见他也看着自己,不觉低下了头。自从发生了那事後,她总也做不到坦然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