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後,慕容煜才侧目看向她,她望向烤鸡的眼眸明亮而有神采,忽觉自己在她眼里大概不如一只烤鸡有吸引力,念头刚起,不禁为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对比而感到好笑又莫名。
鸡烤熟後,白芷十分大方地破开一半给慕容煜。慕容煜摇了摇头,他并无食欲,不过看她大快朵颐的畅快模样,略显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待她吃完擦干净手後,他终究还是开了口:
“今夜之事是孤的错,孤许你一个人情。”
白芷拿着水袋的手顿了下,对于他突然高高在上施舍人的态度心生不满,便忍不住开口刺他,“太子殿下,我只是奉命行事,今夜之事原在我的职责之内,所以你不必许我什麽人情,你不欠我的。”
职责之内?慕容煜沉着眼眸看过去,对上她讥诮的目光,顿时气笑了,看来是他善良了,对她根本没必要心怀愧疚,她对这种事也根本不在意,哪怕是随便一个男人她都无所谓。
白芷没察觉慕容煜动怒,觉得没说过瘾,就又小声嘀咕起来,“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处境,还要许我人情,等恢复自由之身再说此事不迟。”
对于他那句话,白芷有些不喜,但也说不明白为什麽不喜。
慕容煜气到极点完全不想再理睬她,索性起身走远,靠在石壁上闭目假寐。
白芷惊讶地瞟了他一眼,他这是在负气?管他,冷死活该。
只要他不死,没什麽大的病,白芷管他是冷是热,她心安理得地靠着火堆睡了,半夜偶尔睁开眼,见慕容煜依旧靠在山壁那边,撇了撇嘴,添了几根柴火,倒下继续睡,被温暖的火烤着真是浑身舒爽,可怜有的人就要挨冻了。
次日起来白芷只觉得精神抖擞,慕容煜却一脸苍白憔悴,连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太子殿下,你身体不舒服麽?是不是夜里着了凉?”白芷内心幸灾乐祸,却佯装担心地去伸手去贴他额头,被慕容煜冷着脸拍开。
只需一眼,慕容煜便看穿了白芷那点小心思,毕竟她的担忧太虚假,那双眼眸里的雀跃光芒就差没折射出幸灾乐祸几个字了。
“呦,这麽大的脾气,怪不得是太子殿下呢。”白芷笑嘻嘻的,并没有因他动怒就有所收敛,反倒更加来劲。
自从昨夜他说了那句话,她便喜欢用他的身份来冷嘲热讽,这令他厌烦无比。“白芷姑娘。”慕容煜加重了语气,显得冷硬又客气,“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聒噪,就像是一只喋喋不休的乌鸦。”
乌鸦?白芷听着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乌鸦挺好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我是乌鸦,那太子殿下是什麽?”
不等慕容煜回话,她就自答起来,“你就是臭肉。毕竟乌鸦会围着臭肉转,我现在就是得围着你转。”她这话说得不无抱怨,自从他出现後,她哪件事不是围着他来了。
白芷骂起人来丝毫不客气。人家对她都不客气,她还客气什麽?
慕容煜平日第一次被人这般言语冒犯,气得面色铁青,却又找不到一句更加难听的话来反驳她,只怪他以前与人相处太过温文尔雅,有礼有节,从未与人争得面红耳赤,说着令人难堪的话语。
白芷见他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中也就畅快了,这才真正地笑脸迎人,“太子殿下将来是要做九五之尊的吧,江山社稷都是你的,你也要心胸宽广一些嘛,与我一鸟人计较什麽。”末了,还是忍不住又恶心了他一番。
慕容煜此刻手上若有剑,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去斫她的头颅,叫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然手上什麽也没有,也无言以对,便只有选择不予理睬,当她不存在。
两人闹了这一场後,行路时谁也不搭理谁,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与往常略有不同,当不说话时,耳边唯馀松涛阵阵,鸟儿啁啾,明明有声音,却觉得安静得让人有些尴尬不自在。
山洞光线昏暗,能藏住某些细微的东西,而此刻身处阳光底下,仿佛一切都无处遁形。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错开视线。
原是下意识反应,却让两人的气氛愈发尴尬,而就在这时,周围有了异动,白芷神色一凝,“有人。”说罢挡在慕容煜身前。
慕容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语还休。
让两人惊讶的是,来人并不是袁燕子等人,而是慕容煜的侍女红柳以及绿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