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接近及冠,伯崇越发的蠢蠢欲动,那些往常尚且能压抑的情绪,如今越发的躁动难安。
及冠之後,他就要前往边关坐镇,自此无事再不得归京。
而伯崇更担忧的是,莺时之所以留在国公府,是为还救命之恩,受他父亲所托照顾他,那,待他掌权,她是不是,就要走了?
届时,天地之大,他此生还能再见她吗?
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伯崇便满心惶恐。
“哪有你说的这样好。”莺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耳热之馀,不由失笑。
“就是这样好。”伯崇分外笃定。
在伯崇的目光中,莺时心跳快了两拍,忽然就有了些不自在。
“即喜欢,那便去找吧。”她拉回话题。
“嗯,孩儿会努力的。”伯崇看着莺时说。
夏日伤好的慢,伯崇推掉了好些事务,留在府中养了足足半个月,才又开始出门自动。
公候府邸,勋贵高门,总是不缺乐子的,一年四季宴会不断,便是盛夏也难阻他们取乐。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早半个月前,郑国公府就发了来请帖,道长孙成婚,邀请镇国公府前去参加婚礼。
伯崇自是欣然应允。
七月乃鬼月,诸事不宜,所以这桩婚事定在了六月廿八。
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白云遮月,掩去了毒辣的日光,天气明晰,前两日才下过雨,花木被洗的碧绿,呼吸间尚存雨後的湿润。
莺时化作三月,随身跟在伯崇身後,进了郑国公府。
这些年,只要伯崇出门赴宴,必然会带上她,京中衆人都习惯了。只是,这几年下来,两人虽同进同出,表现的很是亲昵,却从不见越矩的举止,不知不觉,难免有人猜测,所谓这国公爱蓝颜之说,只是他自污之举,两人之间,其实并无其它。
郑国公长孙的婚宴,自是热闹,说来,这长孙的年纪同伯崇相近,眼下他已然成婚,伯崇却不见动静,难免有人打趣两句:
“这男子娶了妻,便也就有了知冷知热的人,还能打理後宅,总比一个人冷清清的好,国公爷说,是不是这个理?”
伯崇微的一动,似想转身,但又忍住,笑道,“不急。”
衆人见他的神态尽收眼底,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虽然他表现的不明显,可一个个都看的分明,不免多看一眼站在他身後的三月。
曾经清秀的小厮年长几岁,眉眼精致,越发清俊文秀,尤其是那一双眼,实在出彩。眼下正垂着头,恭恭敬敬,不见多馀的神情。
说起成婚,镇国公却要看她?
莫非,那传言是真的?
衆人心中辗转,一时不能确定,实在是这镇国公别看年轻,尚未及冠,但为人是在聪慧,心思也尤其深沉莫测。
这些年,京中诸人可没少在他手底下吃亏。
而後说笑几句,伯崇借故离席,去了外面。
莺时默默跟上。
这一套她这些年都是做熟了的,小厮的样子做了个十成十,绝无破绽。
走到无人处,伯崇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闪身到了角落里。
“莫气,我不娶妻。”他低声。
莺时眨眼,先是看了眼身边不远处,她能感觉到,那丛花木之後来了人,而且,似乎停下了脚步?
对上伯崇的眼,她迟疑了一下,有些生疏的说,“骗人!”
这还是她之前看人类小情侣争吵时听来的话。
看着她很不习惯的神情,伯崇眼中弥漫笑意,声音含了诱哄,说,“真的,不骗你。”
莺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信我。”伯崇继续。
这个样子,若是不知道的,只会以为是一个在闹别扭不想说话,一个在想着法子哄。
比如那丛花木後面躲着的几个姑娘就是,她们有些迟疑,谁也没料到会撞见这一幕,若出去,只怕尴尬,只好继续躲着。可眼瞧着那边是镇国公,却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看着。
眼见着那被镇国公挡住的小厮还是不说话,她们不免有些心焦,就见镇国公低下了头。
急促的心跳中,伯崇吻住了莺时的唇。
莺时下意识想往後避开,腰间的手一紧,拦住了她的动作,她回过神,想起是要做给人看的,遂僵着身子,没再动弹。
亲吻,这样的亲昵纠缠,她从未有过。
更不要说,和她亲吻的人,是伯崇。
妖族虽不在意人类的规矩礼仪,但母子之谊,这一点不论人妖,有情生灵都是会在意的。
几年的相处下来,眼见着小小的少年日渐长大,生成现在这般温文俊美的矜贵公子。
这是她的继子。
每每想到这一点,莺时都不由的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