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崇低头,忍不住笑笑。
真是奇怪,明明是只猫,但她一转眼睛,伯崇就自然而然知道了她的想法,忙小声说,“这件事不能随便做哦。”
‘为什麽?’莺时问。
果然猜对了。
伯崇心说,有点小雀跃,认真解释起其中的关窍。
流言用的好了,的确很有用,但若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惹人怀疑,这其中环环相扣,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大意。
莺时眨了眨眼,晕晕乎乎。
人来好复杂。
算了。
三花猫儿躺下,懒洋洋的喵了一声。
‘下次有这种事,再叫我好了。’莺时放弃了。
“好。”伯崇笑起。
莺时愿意帮忙,他自然求之不得。
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说话间,轻轻摸了摸莺时的脊背。
接下来一直到过完年,京都动荡都没有停过,内有太子被冷待,导致病重这件事,外有太子送先皇後灵寝,几次遭受刺杀,陛下要求严查这件事。
两者都不算大,却让不少人都为之关注。
前面不用说,只後面这件事,就扯出京中无数官员,据说都是对朝中不满,所以谋害储君,入狱,抄家,流放。
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是一件大事,但在一些明眼人眼中,却颇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对朝中不满,谋害储君,只是个借口,会对太子下手的,只有别的嫔妃皇子。
若说陛下不在意太子吧,他偏偏发作了一顿,若说在意吧,却只是做了个表面功夫。
“看来,陛下此举,重在警告。”有人恍悟。
伯崇也在想这个,天子冷漠不在,忽然表现出温情,不对劲。
他绝不会以为天子真的会忽然就想起他要对他好了,只会是别的原因——
若说怜惜他丧母,那更不可能。母後逝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
会是什麽呢?
虽然聪慧,但伯崇到底才八岁,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但八岁不懂的问题,十岁的伯崇已经懂了。
承德八年,伯崇十岁。
一转眼,皇後去世後,已经三年。
这三年经历过多少风波暂且不提,总是风雨无数,伯崇依旧坐在东宫之位上。
这几年来,天子待他虽偶有温情,但依旧亲近不足,但更多的时候冷冷淡淡,後宫妃嫔皇子皇女们,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数次下手暗害,想要除去他,都被他躲过。
从一开始的不解到现在,伯崇已经懂了天子的想法——
相比起其它有背景,有身世,野心勃勃意图皇位的皇子们,一个家族退出朝野,母亲早逝的太子,更能让天子安心。
想必不止是他,後宫的嫔妃和和皇子皇女们,想必也有看明白的,伯崇从来不会自大的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
但是,知道归知道,就算明知道哪怕拉下自己这个太子,他们也不一定成为下一个太子,人心的贪婪依旧在作祟,让他们蠢蠢欲动。
说不定呢。
万一呢。
东宫之位,大煜储君,未来的天子。
这个位子已经足够让无数人为之冒险。
这会儿正是夏天,日暮将近,伯崇从上书房下学,一路在女官和内侍的跟随下回到东宫。
墙角的冰鉴散发着缕缕寒气,几乎瞬间就驱散了他满身的暑热。
之前内务司还想着克扣他这里的东西,伯崇直接将人扣下打了一顿,将事情闹开,虽然被陛下呵斥了几句,可从那儿之後内务司就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
但是,太子失了母亲教养,性情残暴的名声也就此开始悄然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