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站在门外,拼命地冲里面喊:“迪笛,我知道你在家,你究竟发生什麽事,快给我开门,後面的行程都被你耽误了,平时这麽珍惜得到的工作机会,还是你想一直躲在家里不出来,然後毁约赔钱?!”
房间内,窗帘紧闭,也不开灯,只靠床头柜的手机偶尔发出亮光,其馀时间昏暗不清。
迪笛双手捂住耳朵,靠在床头柜旁边的角落里,她咬了咬唇,嘴巴在不停的小声嘀咕着:“怎麽办,怎麽办,我要怎麽办才好……”
一想到唯一的救命稻草萨可佳也不帮她了,完全无计可施。
之前那通电话是她的律师打来的,说她反诉中提出的请求和证据较为薄弱,但不是没有办法。然而,话说到这儿,突然告知无法继续担任她的委托律师一职,还趁有限的时间内另寻他人。
迪笛松开手,缓缓站起身来:“萨可佳,连你也想趁机踩我一脚,我不会这麽轻易认输。”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一把扫落床头柜上的东西,台灯当场摔碎,甚至撒开满地的玻璃碎渣子,她随即低下头去,脚趾头触碰到了什麽,瞬间睁大眼睛,也蹲下身子。
那张告她的法院传票。
不知何时飘落在她脚趾头前,她拿了起来,正当不想看到撕碎时,害怕又要背多一个官司在身上,只好泄愤的揉成团,顺手扔到一旁。
整个人蹲着缩成一团,双手覆在脸上。
片刻後,她纤细的肩膀轻轻颤抖,一些抽泣的声音。
“叮铃铃——”手机响了。
迪笛擡起头,将手机捞了过来,瞥见不是冯桂的电话号码,是她请找的律师,她才马上接听:“是不是,是不是想到什麽新办法让我赢?!”
电话那头的律师顿了顿,如实回答:“呃,不是的,我会尽力帮你,只不过原告那边更改了诉讼请求,我来知会你一声——”
话音未落,同时“啪”的一下,迪笛把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面上。
原本碎成蜘蛛网缝隙的屏幕,这一下子已经黑屏了。
“蒋小花!”
迪笛紧握着拳头,指甲狠狠的扎进肉里,尖锐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要镇定:“别以为我没办法赢你!”
此时此刻,外面的门持续被拍打着,冯桂还不愿意离开,拍到手痛,又开始拨打电话,结果传来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後再拨。]
冯桂叹了口气,继续喊:“迪笛,开门!”
与此同时,INA经纪公司门口的自动门,一开一关。
刚从医院回来的两人,蒋小花走在前头,等着电梯往下降,很快旁边来了个男人,她斜睨他一眼,最後还是气不过,扭头说:“我无缘无故被医生骂,多数都是你的问题。”
曲易池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开口:“因为是你搬重物导致加重了,是在怪我没管住你,还是没叫住你。”
蒋小花头一甩:“与你无关。”
走进了电梯,抵达目的地楼层时遇到下班的同事们,他们来不及出去,外面的人就往里面挤,生怕走慢一步会吃亏给别人,吓得蒋小花一怔。
揽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比起眼前涌来的“僵尸”带给她更为震撼,在紊乱的心跳和交叠的声息中,发觉脚一软,有点使不上劲。
曲易池以为她真的吓到了,也担心会挤到她的手,反而把她护得更紧一点,然後另一只手擡起来,挡住拼命往里走的人,带着她由中间穿出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她抿抿唇,一路走向尤芷的办公室。
说起来,他是被尤芷叫来的,结果半路让她拖走了,现在物归原主不过分吧。一进门,就看见办公室正中央放着四个铺满灰尘的大箱子。听米梨说,米橙记不住大致的时间点,所以文璋把暑期期间的六,七,八,九月的箱子都找出来,而6月份的录像带,文璋已经帮忙看了。
蒋小花掀起箱子看一眼,惊呼:“太多了,可是我们时间有限。”
虽然录像带自动清空为五天限期,但是开庭只有两天不到了,一箱里面至少有30盒左右,记录一天24小时的画面,别说眼睛看花,也会来不及的。
想到这一点,她尽量去回忆,希望能减少数量。记得当时,她回国後还没回家一趟,便跟着尤芷去了INA经纪公司总部逛一圈,初稿暂时给米梨拿着,是因为她要到钢琴房练琴才让米梨拿过去,而米梨叫妹妹米橙帮忙,或许就在这个时候,迪笛就有机可乘。
“那天好像是七月,七月……几号真不知道。”她蹙了蹙眉。
曲易池点头:“只看七月份录像带,应该不难。”
钟摆规律的晃着,玻璃窗外是正在昏沉的天色。
既然米橙来找姐姐玩,蒋小花早早放米梨下班,至于文璋知道加班这件事情上,他老大不会命令他去做,一到时间就在曲易池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就这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尤芷办公室看录像带。
蒋小花单手托下巴,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入她耳边:“困的话,我送你回家,明天再看。”
“还明天,都来不及了,我以前天天飞,经常倒时差都没事。”她柔声道。
曲易池淡淡地笑出声:“也是。”他看了眼腕表,便说:“反正过几个小时,我能看到大熊猫,省得跑到动物园排队看。”
蒋小花坐直身子,偏头向他,左右手伸出食指,指着她自己的眼睛:“我不长黑眼圈。”
良久,两人间的气氛莫名衬托得颇为安静,安静到困意悄悄开始滋生蔓延。
一股重量压着宽阔的肩膀,曲易池没有任何反应,目光仍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通过电脑屏幕映着她熟睡的模样,沉沉,酣然。
他眼底浮现浅笑,噙了点细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