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花愣住了,不知道该作出如何的反应,只听曲易池说:“拜托你留下来,别再放手。”
他眼底闪过波澜,又很快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眸光中,化成了平静的注视,绵延至一道找不到的光芒,慢慢沉淀下去。
蒋小花几度想张嘴,却哽咽代替了她的声音。
表面上她是赢了,其实往下陷得深,居然是惨败。
曲易池身子往前倾,薄唇吻掉她的泪花,顺着唇瓣缝隙渗了进去,咸咸,苦涩的,他尝到味道,淡淡地笑出了声。
莫名的亲密举动,加上他低沉的笑声,此刻蒋小花觉得自己耳朵好像都发烫,溢出几分羞怯。怎麽说,她几年都没有和他这般如此过,竟然没有所谓的不自在。
本来她想板着脸去质问,却看到他清俊的脸庞因为笑意,而弯着眼睛,神情与平时冷冰冰的,生人勿进有所不同。没人发现他笑起来却很温柔,或许很少展露这一面,可能知道的人并不多。
蒋小花生硬硬瞪了他一眼,只是埋怨的说:“为什麽理所当然的命令我。”
曲易池往沙发背一靠,目光清冷:“我只是坚定我的想法。”
蒋小花抿了抿唇:“那我也考虑考虑。”
她眼角馀光扫过他身上,反而觉得身後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随即站起身来,擡脚,跨过他拦在面前的双腿,打算走人了。
曲易池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
声音淡漠:“还没完事,你要去哪?”
此时此刻,蒋小花另一条腿还没跨过去,尴尬得似乎把他的双腿夹在中间,两人对视几秒後,她立刻收回手,仿佛被按了倒退键,重新退回原先的沙发位上去。
“干嘛啊,要说什麽赶紧的,我可忙了。”
“你约我,不是来谈案子吗?”
“谁约你啊,我没有,那是我助理。”
“她只听你的。”
蒋小花一噎,也是有底气骄纵任性,立即别过脑袋,懒得理他。可曲易池却毫不在意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旁边,拿起相关的文件,他臀部倚靠着桌子边沿,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正翻动着文件纸。
听见纸张的声音,蒋小花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他眼也不擡的说:“本诉和反诉会一起开庭,我们聊聊反诉的答辩状,至于你要上诉,有新的证据提供吗?”
话题拉回到正轨,蒋小花突然开始怯,好像不想面对这件事。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在坚持,正因为抄袭从来不是火起来的捷径,而是夺走原创者的利器。一时之间刀尖反过来对准了她,她突然有挫折感,至今都没有答案告诉她,这件事是不是正确的。
她敛下眼睫,轻声:“我没有新证据。”
曲易池听完,才掀起眼皮:“冤枉你的人最知道你的清白,你现在还有撤诉的机会,需要就和我说。”
蒋小花盯着放在大腿上自己的手,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摇头。
曲易池看得出她从来就没想过放弃,24小时只不过是一个谎,一时之气可以做出很多错误的选择,只要撤诉一旦提交,并没有回头路。
当初她坚持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非得提交新证据吗?”她突然问。
曲易池看她,啓唇:“不一定。”
“那我也不一定会败诉。”听见她小声嘟囔,他眸底映出浅笑,唇角都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黄昏的光如金黄般刷着路面,连同高楼大厦的墙壁外也没放过,快要将至的晚风吹动树影。
窗帘升上去,蒋小花眨巴着眼睛,瞳孔的颜色,是焦灼的黄昏色。
维权这条路不是轻松的,反观迪笛在她所知道的信息里,无论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都有这个人的身影,甚至领奖无数,换而言之,她的作品成为他人的赚钱工具。
怎麽舍得放弃……
“蒋小花。”
伴随着他清冷翩然的声音落入半空中,像冰块化成了初雪炉膛里的火焰附和着安宁,蒋小花循声望去,只听见他说:“抄袭你的人证明你的优秀,如果你不优秀谁会仿你。”
蒋小花愣了一下,随即心跳很快,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唇角弯了弯,吐出几个字:“那个,你别撤诉。”
即使她名声在外,但是知道一点,成绩是自己弹出来的,舆论也是。
为什麽总是听着别人的噪音,而影响自己的心绪,太没道理了。
曲易池合上文件,转身坐到老板椅上,伸手一引,示意她坐前来。
在同一个案子出现上诉和反诉,棘手在于答辩状,而想在鸡蛋里挑骨头,迪笛也是很有信心做出这个打算,与其说答辩状的问题,倒不如说反诉提出什麽要点,同时加大了整个诉讼流程的难度。
蒋小花翘起二郎腿,撒娇般口吻:“你说吧,我听着,预留足够时间给你,你最好想出个办法来,打迪笛打到她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