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杵在门口,卢椋停车走过去,隔着院门和轮椅上的女人打招呼。
孙捡恩:“这真的是我妈妈的堂姐吗?她……”
孙捡恩的外婆那辈早就去世,问村里的长寿老人,也给不出太具体的描述。
孩子们四处漂泊,有的在外地定居,等长辈一散,也不会再聚首,只留下一个孙飘萍的堂姐。
卢椋昨天把人接回来,家人知道她们要来,泡茶去了。
孙捡恩进退两难,全靠卢椋开口。
轮椅上的女人住院几个月,据说是肿瘤相关的疾病,头脑倒是清醒。
五十多在村子里也算年轻人,她的目光从孙捡恩进来开始就没移开过,问:“你是飘飘的女儿?”
孙捡恩在她脸上找不到和孙飘萍的相似。
还好卢椋陪着她,从下午做到傍晚,到了饭点她们不打扰,离开了。
天快黑了,这里距离住的地方不算很远,孙飘萍的墓地在另一侧。
孙捡恩一天脑子里信息加载过度,走回去的路上难得露出几分疲倦。
卢椋:“吃完饭後你早点睡觉,崔蔓说还是在农家乐吃。”
“明天我带你的朋友去厂里参观,你们可以在城里玩一会。”
“不过我还要在厂里待一会,明天有客户过来。”
她安排得很细致,一只手拉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握着孙捡恩。
“卢椋。”
“我在。”
“你之前说你做过公共艺术类的墓碑,村里的公墓可以做吗?”
卢椋:“可以。”
孙捡恩悄悄擡眼,暮色黄昏下,卢椋的目光温和柔软,“甲方捡恩想要推翻方案了吗?”
太难为情了。
卢椋最初的设计都是孙捡恩点头的,这和事情做得差不多又反悔一样无耻。
“我……”
卢椋:“不着急。”
她该牵为搂,两个人慢慢走在洒满黄昏的小道上,“厂里最不缺的石头。”
“你是她们的女儿,墓碑什麽样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推翻重做很正常。”
“可是……”
孙捡恩深吸一口气,“会不……”
“不会。”
卢椋摇头,“刚才不是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给家人做墓碑,是很幸福的。”
这绝对是卢椋发自内心的笑,“人生终点的石刻由我来雕刻,是我的荣幸。”
孙捡恩:“那价格……”
卢椋:“你不是给我了吗?”
孙捡恩:“我只给了你五万块,尾款……”
卢椋:“也给我了。”
孙捡恩还没明白,卢椋脚步一顿,她右手拨弄着自行车的车铃逗着趴在路边水缸上的小猫,笑着说:“是捡恩的永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