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捡恩擦肩正好看见南斗两个字,想到蓝迁带她玩的时候提起母校,想问什麽,都打算开口了反应过来自己在和卢椋吵架,又咽回去了。
卢椋早就发现她的目光了,也知道刚才过去的那一行学生是哪个学校的。
“我和蓝迁上学那会没校服。”
她也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的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还不如没有呢。”
孙捡恩还是不看她,却没有挣开卢椋的手,只是跟卢椋步履一致,乍看像是出来散步的。
没得到回应,卢椋也无所谓,看向前面两个小山坡上的小黄门,“等会吃完饭我们可以去上面走一走。”
“上次上去还是和蓝迁一起,好多年了。”
“小学的时候上面还有卖糖画的,後来不让摆了,大家只好自己带着东西上去溜达。”
晚风微凉,走路倒是不冷了。
路灯下卢椋下巴的伤口像个爱心烙印,嘴上的伤口如同涂了很厚的唇蜜。
那是孙捡恩的杰作。
她看了又看,卢椋也看向她,“去吗?”
孙捡恩不和她对视,“我没有问你校服。”
卢椋:“是我想告诉你。”
“无论是学校,校服,还是这两个黄门,还有故事。”
孙捡恩:“蓝迁姐姐和我说过,你们这有传说,左边是乌龟,右边是蛇,打架难分难舍,会闹得百姓不安宁。”
和蓝迁一起的时候她听了很多,嘴上嚷嚷扬草有什麽好的化肥店老板说起来的时候明明很高兴。
有故乡的人提到故事也侃侃而谈。
孙捡恩学过故乡的概念,但她跟着李栖人长大,李栖人就算结婚,也是形式上的。
名义上的海员丈夫不怎麽用见面,孙捡恩也不需要融入父亲那边的家庭,过年都被李栖人用练舞搪塞过去了。
她不知道新年热闹,只知道新年的妈妈很寂寞。
李栖人已经迁徙过了,从南到北,到死也在游离。
孙捡恩想要回溯她们的过去写上注脚,本意想找一个死後的栖身之所。
结果找到了卢椋。
她内心依然有对李栖人的愧疚,安璐不知道,喻沐不会知道。
可孙捡恩只要和卢椋对视,明明和她的从前毫不相干的女人却像是能看透她所有的隐秘心思。
唯独对她提出的真实欲望百般回绝。
孙捡恩说得低缓,人行道的砖块落下她们的影子,地上的梧桐滚了好几圈。
卢椋松开手,转牵手为搂肩,对孙捡恩说:“我也想和你有这样的时候。”
“小恩不用着急。”
她不说两个月很短,却说:“两个月可以做很多事。”
“我想看你走过你妈妈去过的地方,看你在村子里听她的小时候。”
“你的外公外婆,妈妈的妈妈和爸爸又是什麽样的人。”
卢椋声音的清澈,更近似开凿的锵声。
车辆经过,边上有中学生骑着自行车飞驰,绕过乌龟山脚下的路口有人卖肠粉,灯下白雾一片。
卢椋带着她右转,经过拥挤的小路,店铺像是隐藏地图的小店很多。
她们还是抵达了一开始要去的馄饨铺。
街灯明亮,馄饨铺里还有空位。
卢椋把她往里一推,复刻了李栖人日记本里写的——
[我推了孙飘萍一把,让她先进去看菜单。]
不过李栖人当时和孙飘萍不是女朋友。
她们到死的公开关系都是对手丶朋友,孙捡恩的追求更像是不想重蹈覆辙。
卢椋太清楚自己或许是孙捡恩的稻草,求死之人最後想要体验的心情。
工具也好,真女朋友也罢。
孙捡恩不会知道,卢椋对她一见钟情。
“捡恩,你想吃什麽馅的?”
孙捡恩:“不要两个月的期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