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
似乎有太多想要说的话,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于是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
“温柔和我之间,什麽都没有。”
沈甜苦笑。
什麽都没有吗?
他是相信她的。
温柔同她之间,没有实质性的丶超越同学关系的情谊发生。
所以她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然沈甜或许比宋敏行本人都更了解,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
最微小丶最不起眼的肢体动作细节,有时候反而能够体现出更多的信息。
“你的眼里……常常是不看人的。”
她常常是不看其他人的,尤其是男人。
而不论女男,都很难真正进入她的眼睛里,更遑论进入她的心里。
沈甜心中苦涩。
和宋敏行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许昭说,她连一草一木都是爱着的。
但是沈甜却觉得,她的眼睛里,装着世间的万物,唯独没有某一个具体的人。
坐在西敏寺的教堂听晚颂时,沈甜终于在人们歌颂的神明之爱里,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要神爱世人的大爱。
沈甜几乎是用尽手段,苦心孤诣,才强求来了她的几分关注,窃取了,神明指缝里漏出的一点怜爱。
所以当看见神明眼中映出另一个凡人的时候,他才会崩溃。
她和温柔之间什麽都没有。
那是因为,有一个他强行横亘在这之间啊。
他在时间和空间上,强行切断了她和温柔。
在宋敏行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温柔身上,温柔擡起头,少年人的眼眸映出彼此时,沈甜就明白,他必须将还未萌芽的感情,彻彻底底扼杀在摇篮里。
一直以来,他苦苦求得她的心软与怜爱。
都说怜悯近于爱。
但终究,不是爱。
他最终,真的得到了她的爱吗?
沈甜无法确定。
对于这段感情,他自始至终,都有着深深的不配得感。
不安如影随形。
在她身边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偷来的幸福。
沈甜闭上了眼睛。
他的痛苦,他的纠结,他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统统都没有办法跟她言说。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要向她说明。
“温柔的事情,是我做的,我认了。”
“但今晚,唐糖……不是我。”
沈甜惨然一笑。
“不过事到如今……无论我说什麽,在你那里的信用都要大打折扣了吧。”
“……为什麽?”
宋敏行沉默片刻,发问。
沈甜愣了愣,以为她是在问他为什麽不对唐糖出手,是没有这个打算,还是只是来得及去落实?
经过温柔的事情,沈甜不敢去想,他如今在敏行那里究竟是怎样一个恶毒的形象。
但或许,也确实如此。
沈甜的确没有参与今晚的事件,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唐糖再继续这样招惹宋敏行,他会不会出手。
“因为妒忌。”
他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审判,于是索性自我剖白。
“我是一个恶毒的丶善妒的男人。”
沈甜心在滴血,面上却仍然如常微笑道。
“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