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行看清了他脸颊的泪,止了声。
气氛很安静。
即使再任性,温柔也知道自己没有身份和资格和她对峙。
——负心人。
他很想这样指责她,然後趁机大闹一场,让她和她的恋人心生嫌隙。
哪怕事後舆论如何骂他辱他,他都甘愿接受。
他会向她道歉的,他会用所有方式,请求她的原谅。
她不原谅也没关系。
他可以把自己赔给她,如果她愿意要的话。
负心人。
但他早该知道,神女无心的。
太多个瞬间一起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在每一个落空的目光里,在每一个未达眼底的礼貌微笑中,在每一个伸出去,却又保持着足够疏远的距离的指尖。
一起抱着学校里的流浪猫去宠物医院做绝育的时候,温柔自称猫猫爸爸,宋敏行却没有接工作人员“猫猫妈妈”的话茬。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的。
但温柔仍是在两人合照登上学校公衆号封面之後,在周围人一声声“娘才男貌”“好般配”的赞叹声中,迷失了本心。
现在,梦好像该醒了。
温柔心想。
骄傲的小孔雀想要重振旗鼓,给他的爱人留下一个优雅体面的最後印象。
然而他做足了准备,却在她递过来的一张手帕里,情绪决堤。
“你现在……已经不会再亲自上手了是麽?”
温柔哭着问她。
“什麽?”
宋敏行怔怔地问。
女人弯下腰,递过来手帕,温和体贴,却仍然保持着社交距离。
分寸感把握得刚好。
可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脚踝受伤,她分明是亲自上手给他治疗的啊。
温柔不甘心。
明明从前一起淋雨,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她也曾经站在食堂门口的屋檐下,给抱着小猫和纸箱的他,掏出手帕替他擦拭濡湿的头发。
温柔问:“是我……做错了什麽吗?”
宋敏行手足无措。
她好像,总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男孩的眼泪的。
电光石火之间,温柔突然察觉到了她的这个弱点。
可惜似乎有点晚了。
——那麽再让他小小地任性一次吧。
最後一次。
温柔擡起脸庞,滚落的泪珠像那天午後倾盆而下的大雨一样。
他自始至终没有接过她的手帕。
宋敏行想着他问话中的“亲自上手”,犹豫半晌,终究是看不过眼,亲自上手给他擦泪了。
抓住这一刻稍纵即逝的心软,温柔径自抱住了她。
宋敏行完全没料到他的举动,一瞬间怔住了。
非常清新轻盈的柑橘香气。
外表那麽张扬美丽,个性浓烈到激烈的人,使用的香水,却意外的那麽轻盈和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