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他都没说,只是在眼睛和星回对视的一瞬,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扣住了星回的後脑,把人往跟前送了送,拥进怀里。
星回很乖地把脸贴在他胸口,却没像从前那样听到他的心跳声,她心头一涩,还温柔地安慰他,“我很快回来,快到也许你还没想我,我就回来了。”
栗萧里轻声说:“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手上不动声色地微微用了力,抱她更紧。
星回本想再安慰他几句,从她决定去米兰,即便求婚成功,他都闷闷不乐,昨晚更是沉默得厉害,连平时最喜欢做的事都不做了,只是抱着她,抱了整晚。可距离分别越来越近,星回的心情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低落。
原本马修给了方向,她是带着希望去米兰的。“生生不息”于她和栗萧里意义重大,她不愿意就这样让这组设计夭折。
可她是带着病走的,她知道栗萧里在害怕,怕在分别的日子里,她病情变化,等再回来时,不仅没找到答案,他还可能再次成为她眼里的陌生人。
星回不怕病,但因为她病,让爱她的人煎熬,她甚至给不了他一点安全感,她太心疼了。
星回缓了缓,叫他,“栗萧里?”
栗萧里松开手,低头看她,以眼神询问。
星回问:“你真的想好了,要一辈子和我一起面对时间错位症吗?”
栗萧里瞳孔微缩,他微绷着下颌,垂眼打字,“这是什麽傻问题?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因为生病把我往外推!我们说好的,彼此坚定。”
“我没有往外推你,我一直紧紧地抓着你。”星回握住他的手,“我只是觉得,做时间错位症患者的家属很辛苦,在心疼你。”
栗萧里耐心地编辑一段话,“相比不能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抗病,我觉得很幸福。像你说的,时间错位症落在了你头上,我们就接受它。它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是撇开它爱你的,我是把它包括在其中在爱你。我爱你,爱你所有。”
星回偏头靠在他肩膀上,“你以前都不说这些甜言蜜语,以後多说点,不然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对我不坚定了。”
栗萧里轻吻她额头,“你未婚夫异常坚定,未婚妻小姐,请你礼尚往来,回报以同等坚定。”
星回踮脚,旁若无人地吻上他的唇。
栗萧里搂着她转了个身,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挡住她,捧着她的脸,温柔回吻。
……
故十方把握着时间,过来提醒他们该过安检了。
星回面上笑着嘱咐栗萧里照顾好五千块,“它要是瘦了,我找你麻烦哦。”然後在眼圈泛酸那一瞬转了身。
故十方见栗萧里眼底也红了,拍了拍他手臂,“我会把她好好带回来的。”
栗萧里抿紧唇点头,他以为他能坚持住,他也该坚持住,可星回一过安检,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上一次来送她的机,是当年分手後她去米兰那天,所有的心理建设都白做了,他的情绪急转而下。
栗萧里到底是没忍住,发信息给星回,【回头看我一眼。】
星回人都过去了,收手机时看到他的信息,咽下泪意转身看向外面。
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几米外的男人格外显眼,那微微压着眉心,闪着泪光的眼睛一瞬不瞬锁定她的模样,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仿佛时空交错,视线在半空中对上那一瞬,星回不知被什麽触碰到记忆开关,忽然有些眩晕,眼前莫名黑了下,随即像梦见林水巷那晚一样,脑海里闪现一连串的画面——
六年前,同是国际出发厅,她在进安检前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
星回回头,就看见风尘仆仆的栗萧里。
他从停车场跑过来,呼吸都还不稳,喘着问:“不是九月份才报道嘛,为什麽走这麽早?为什麽不告诉我一声?”
星回下意识看向他的腿,他刚做了二次手术,把腿里的钢钉取出来,不该剧烈运动的,她故作平静地说:“你应该在家休息。”
栗萧里笑了下,自嘲的那种,“你在乎吗?你要是在乎,就不会要走了。”
星回咬着下唇,她如果真不在乎,就不会陪到他康复才走,她沉默了一两秒,“我去留学,你不应该阻止,你都去见过外面的世界呢。”
栗萧里平复着呼吸,没错,去米兰进修设计于她而言是好事,他不应该阻止,这也是他没有硬拦她的原因,可是,“去留学没问题,可不一定非要分手的不是吗?代言是公司的事,和我们的感情无关,你为什麽偏要把两件事扯到一起?”
他去握她的手,以恳求的语气说:“你再想一想,可以吗?距离开学时间还早,我保证不拦着你走,但晚一点走,我送你去,行吗?星回,跟我回去。”
回哪儿啊?她没家了,男朋友也分手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星回垂眸看着和他握在一起的手,“跨国恋很少有好结果的,早分了彼此都不耽误。栗萧里,祝你幸福。”她说着抽回了手。
栗萧里的手僵在半空,连声音都不稳了,“没有你的幸福,你也要祝福我吗?祝福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吗?”
这话戳到了星回,她的心针扎一样疼起来,可她没打算再回国,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她避开他眼睛,竭力克制住哽咽,“你结婚,就不用让我知道了。”说完转身要去过安检。
栗萧里叫她一声,“星回!”
星回身形滞了下。
栗萧里盯着她背影,哑声,“你别後悔!”
星回视线模糊,她擡步往前走,直到通过了安检都没回头。
栗萧里目送她到最後,眼泪落下的瞬间,他转过身。
等星回控制不住折返回来时,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高大,挺拔,绝决。
她腿一软,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