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回房以后便松开了傅清微的手。
傅清微观她神色与平常无异,好似根本不明白十指相扣代表什么。
观主行事随心所欲,可能当时她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没有深思。
但如果深思的话,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有一丝丝不自知的情愫。
总不会是她突然觉得冷了吧???
联想到她白天向自己坦白失忆的事,傅清微总有一种真正清纯的是观主,而自己才是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再在暗暗占她便宜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傅清微没有追问她缠着她指缝的理由,问也问不出结果。
观主已然解衣,要就寝了。
傅清微把那本阵法汇总捧过来请教,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问:“这里有一行朱笔圈出来的更正,是师尊写的么?”
穆若水:“哪里?”
在傅清微用手指的情况她才看见那张笔迹歪扭的小字,面不改色地说:“应该是我用左手写的。”
她平常就这副没表情的样子,傅清微再怎么看她也看不出端倪。
“为什么忽然换左手呢?”
“右手写烦了就用左手,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
“睡觉。”穆若水结束了这个话题。
傅清微将书放回案前,自己爬到了床的里侧闭上眼睛。
既然师尊失忆了,为什么那么笃定这行不同的笔迹是她用左手写的,除非她内心已有答案,故意向她隐瞒了第二个人的存在。
另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真是她用左手写的,她醒来后试过左手字,一模一样。
然而师尊在山下的时候,傅清微就没见过拿过笔。今天之前那间书房,她应该也没仔细看过,谈何研墨下笔。
傅清微轻轻地翻了一个身,面对着穆若水的方向。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穆若水等了许久才等到身边的人睡着。
她脱口而出的答案,在向傅清微隐瞒了什么。前尘往事于她已是前世,她无意纠结于此,亦不愿因此事横生枝节。
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傅清微肯定又要追问,一来一往,说不定她又要掉金豆子。
徒儿管得太宽,师尊束手束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若水阖了阖眼,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
元宵节那日,两人下了一趟山买了烟花回来,城市里不能燃放,自家的山头没人管。
傅清微好久没有放过烟花了,上一次还是过年的仙女棒,在小区楼下点的,小朋友们聚在一起嬉笑挥舞,大朋友在阴暗的角落独自悄悄点亮仙女棒。
到了晚上,夜空里散开点点烟火,附近村寨里接二连三地放起了烟花,两只小猫饭也不吃了,跑出来看烟花,繁星下并排蹲着,圆脑袋小耳朵特别醒目,傅清微放下饭碗走出来,在身后给小猫背影拍了张照片。
吃过晚饭,傅清微把烟花搬到院子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捂着耳朵跑回来。
穆若水抱臂靠在门边,轻声嘲她:“没出息的样子。”
傅清微很久没见过这种世面,才不理她,捂着耳朵等了许久,“咻——”一束烟花如拖尾的流星蹿向了夜空,盛放在最高点,噼里啪啦地开了花。
傅清微仰起脸,发出更没出息的:“哇——”
两只蹲在她脚下的小猫也仰起脑袋。
穆若水不得不、勉为其难地随大流,跟着仰起头,璀璨的烟火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深处。
她其实也没怎么看过烟花。
在旧时代,这都是大户人家的玩意儿,穷人过年能瞧个热闹就算不错,这热闹并不多见。
一束一束的烟火飞向高空,短暂而绚烂,耀眼得能永远印在人的心中。
穆若水从门槛里走了出来,来到傅清微的身边。
她垂下眼眸,瞧了瞧傅清微落在身边的手,用手指去碰了碰她柔滑的手背。
傅清微仍然看着烟花,手却将她的手牵了过来,一根一根地寻到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二人二猫站在同一片屋檐下,共赏同一片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