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其因的邵言像看神经病一样:“疯了,你们俩对着个饼傻笑。”
“阿阿阿,阿嚏。”
耳边一震,同桌打了个喷嚏,鼻音很重,桌子上堆满鼻涕纸。
早春下了几场雨,由于大家春装换的早,感冒的不少。
付文君每早都来教室数空位,叮嘱:“现在早上晚上温差大,棉袄不要脱那麽早,看看都几个请假了。”
邵蔻应该是被传染了,也加入到打喷嚏大队,边撕纸巾边坚持写完卷子,一交卷就浑身无力趴回桌上。
班主任收完卷子往外撵人,“开窗通风,屋里都是你们吃的辣条味,出去活动活动,换换脑子。”
邵蔻本不想动,一摸桌肚里药包喝完了,“许易,我去医务处一趟。”
班里属许易穿的最薄,三天两支雪糕,生龙活虎。
“我陪你去。”她抖着薯片袋跟在後面。
路过思政楼,一楼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人,长龙排到外面,地上摆着学校自印的绿色试卷,政教处老师在喊:“从一班开始,一班!”
许易咯嘣咬碎糖,“让不让活了,这麽多写到猴年。”
她看一眼卷子,逆着人群走。
邵蔻像跳房子,一步,两步,两步,一步,绕开堆放的书本试卷。
她一眼就看到了,楼前站着个人。
梁泷踩在台阶上,显得更高了,长身玉立,侧脸线条流畅,挑起唇角和朋友聊天,笑容肆意。
身上穿着红白色校服,肩线笔直,两腿修长,立在那像棵白杨。偶尔会被同学挡住,她还是能敏锐地从一模一样的校服中找到他。
影子在脚下生根,身边都是浮动的光。
只是见到一面,心情大不相同了,蔫巴巴的困劲无影无踪,精神起来。迎着他走,手脚不自如。
梁泷歪到一边,身形隐在树影後,看不清了。
她刚收回目光,就听身後传来一声:“瞿松——”
邵蔻条件反射地回头,好像叫的是她。
瞥一眼楼前的人,梁泷没动身,手里转着个水瓶,甚至还岔腿坐下,继续玩,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要看过来。
邵蔻赶忙转回脑袋,抵不住疑惑,走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站住,好奇心的驱使下,又一次回头望,确认着什麽。
“瞿松!”
声儿大,一群人齐齐转身,目光越过她,落到後面。
“欸。”
宽敞的路上,跑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生。
太阳晒得发懵,邵蔻睁大了眼睛,反应有点儿慢。有那麽几个瞬间,深感怀疑,直到这个人出现。
她一言不发,心情复杂。
馀光里,叫瞿松的人抱书走远了,而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坐在石凳上。
汗,从额头冒出来,眼前虚白,烈日当空下,一颗心都在颤。
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陆续又走了些人。
原来他叫梁泷。
她喜欢的人怎麽能是这个土土的,不太好听的名字。
她甚至在一开始,暗暗庆幸,“瞿”这个姓氏稀少罕见,与衆不同,一眼看中,果然符合他的气质。
可最後怎麽搞错了。
邵蔻失神,宛若从高处跌落,身心粉碎。
许易撞撞她的肩膀,明显收不住笑,“哈哈哈不行了,让我先笑会儿。小芍,你这几天求的桃花都求到别人身上了。”
瞿松,梁泷。
她之前对这两个摇摆不定。
平生第一次喜欢的人,连名字都叫错,这麽多天苦苦和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姓名配对,笔画配对,现在想想,荒谬至极。
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信邪,怎麽运气差劲到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都能失之交臂。
他怎麽能是梁泷。
她懊恼,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知是怪这个名字不够好听,还是自己闹的乌龙。
原先的邵蔻有多麽虔诚,现在的她就有多麽唯物主义。
站在温暖的太阳下,感受到脊背发凉,後知後觉:“我许了那麽多愿怎麽办……”
神仙啊,千万不要把红线牵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