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不停,他发了个红包就设成免打扰。
无聊透顶的烟花都比和那些人说话有意思一些。
几小时前的年夜饭,赵父赵母在家短暂地出现了一下,沉默着走了过场,又各自出门去了。
他们留了时间给外面小家温存,也留了赵景初和方述在客厅对着电视上的春晚。
春晚很热闹,屋内却比平日还要冷清。
赵景初玩着手机,对于电视上的内容不在意也无所知。
方述频繁地看时间,最後站起身的时候,赵景初瞟了他一眼。
方述点点头就往门口走去,看来并不打算解释原因。
赵景初却有种直觉。
方述走後,他就把阵地挪到了卧室外的阳台。
冷得要命,他就一件单薄的家居服,一动不动坐着。
魏清澜和方述一起出现在路口,是零点二十三分。
方述为她整理围巾,又从口袋拿出什麽东西,递给了她。
魏清澜接过,刚放在耳边,方述就着急地按下了她的手。
两人又说了什麽,魏清澜笑弯了腰。
然後他们告别。远处的烟花也落幕。
这一刻,赵景初对方述的厌恶到达了顶峰。
但他更恨魏清澜。
他恨她,把他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
欲念沉浮,暧昧旖旎。
赵景初第一次做那样的梦,醒来时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他关了暖气,洗完澡後赤裸着上身坐在床沿,手中捏着几张印了表格的纸张。
前几天,向兰从朋友那提前拿到了本该于下学期公布的分班结果。
赵景初成绩很稳定,毫无意外可以进入理科尖子班之一。
可向兰跟他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转到国际部开始针对性学习和实践,为之後留学做准备。
赵景初从前从未对这样的安排有任何异议,他好像从上学开始,就默认自己的人生该是如此。
初中时,父母对他要求不算太高,放任自流。到了高中,他理所应当就要和其他同路的人合流,父母也早给他打过预防针。
可他现在,第一次对于这样的安排感到烦躁。
昨天,他本来是想和她说的。
赵景初的目光停留在分班表的第二页,并未被重点关注的文科尖子班名单里,那两个扎眼的名字上。
魏清澜在中游,方述在下游。
中间明明隔了挺多人,可两个名字所组成的横平竖直,却好像在他的注视下,渐渐靠近,直到密不可分。
赵景初的指痕在纸张上再次留下压印,又被他再度抹平。
……
高一下学期伊始,许多事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偷改转部意向,提交选科材料,被驳回後旷课反抗……能做的,赵景初都一一做了。
他的反常被身边常插科打诨的朋友们察觉,打探到他继续就读高考班的目的後,几乎都不理解。
他们大多数人的选择都太多,也极为安逸,看不上自找苦吃的事,更是没法吃苦。
赵景初的条件是他们之中的上流,无论家境还是自身的学习悟性。
如果按部就班走国际生的渠道,自由光明的未来如今就可以想见。
但赵景初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他更不在乎总计挨了多少丶多久的打,只满意自己最後得到了继续就读高考班的结果。
——“非要参加高考,可以。但你只能给我考上长甫大学。”
——“考不上你就别念书了,反正都是丢赵家的人,怎麽丢的根本不重要!”
就连听向兰宣布严苛的交易条件时,赵景初的嘴角都仍旧压不住得偿所愿的笑意。
他喜欢的,从来就没有主动放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