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不懂的,或者说不在乎。
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在乎给别人带来了麻烦,即便在被教训後短暂地反思,却也没有本质的改变。
他的身份特殊,她管不了他去哪里,是否参加聚会,唯一能做的,只是降低存在感,做好避嫌。
所以从进入包厢到大家热火朝天地点歌丶唱歌,半个多小时过去,魏清澜与赵景初始终隔着偌大包厢中一整排沙发的距离。
包厢射灯闪烁,昏暗的环境中飘逸着丝丝果香与酒香。
熟络起来的大家吵吵嚷嚷,有人甚至开始抢麦,起哄与打call的声音此起彼伏,彼此之间如果要聊天必须耳语。
魏清澜和身边的小姑娘聊,也和其他同事聊,她们在人影交错的恍惚重影中越发模糊,赵景初低下头晃晃脑袋。
突然手臂上一股力道,他猛然擡头,见是颜自心。
颜自心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声吼道:“赵哥你还没唱呢!快来一首啊!”
很多人都在暗中关注赵景初,因此很容易就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大概是酒精与氛围的催化,他们对待工作室的老板也大胆了起来,加入拱赵景初唱歌的队伍之中。
赵景初抽回手婉拒:“不了,你们玩吧。”
颜自心完全没听出赵景初的潜台词,又抓上了他的胳膊:“哥,一起玩呗,大家都等着给你鼓掌呢。是不是啊?”
他最後一句话冲着周围的人,乐呵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的电流传遍包厢,这下所有人都停下手里忙活的事,一边附和着一边都朝赵景初所在的角落看来。
赵景初脸色已经有点不好,但颜自心根本不由他说话,像是主持人似的义愤激昂:“今天!赵哥出席了我们的迎新,他对我们的重视可见一斑!赵哥在游戏圈,不说声名远扬,那也是鼎鼎有名,年少有为,眼光毒辣,能力超群!他能来我们的迎新,我代表新入职的大家表示万分荣幸,谢谢你赵哥!”
一番话真情实感,许多人除尴尬外还是比较认同。
这批新人职级都不算太高,没有跟赵景初直接对接工作的,唯一能对接的还是情况特殊的魏清澜,因此他们都十分珍惜这次见到赵景初的机会。
珍惜的表现,除了像颜自心似的激昂过头,还有许多人对赵景初感到好奇,比如想知道他唱歌时会是什麽样的。
他们的起哄越来越大声,赵景初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太阳穴一起发疼。
他好想发火,但是他不能。
他下意识看向魏清澜的方向,视线却被人遮挡。
有人把麦克风塞在他手里,下一秒又有人将他拉了起来。
赵景初的视野终于清晰,他看见魏清澜站在人群之外。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表情分辨不清。
魏清澜听过他唱歌,可以说她是他长大後唯一听过他唱歌的人。
起因非常简单粗暴,就因为他高中时,眼红魏清澜要跟方述在比赛中合唱,非得掺和一脚也报了名,这样就有了理由和他们天天一起排练。
方述听力有障碍,但每次排练魏清澜都耐心得很,一点点指导他唱。
赵景初是个健全的人,却开不了口,天天排练也不过无所事事地插科打诨。
魏清澜终于注意到他的奇怪之处,某一天在和方述一起离开後,她单独折返了排练室。
不知情的赵景初还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晃悠着一只腿,低头把玩着没有开啓的麦克风。
地板独特的吱呀摩擦声让他警惕地擡眼,却看到逆光之处的熟悉轮廓。
魏清澜逐步靠近,赵景初看清来人後突然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停在他面前,问:“怎麽不走?”
赵景初不愿承认真实的原因,故作蛮不在意:“人多,坐坐再走。”
“都几点了,人多?”
她拆穿得毫不留情,赵景初看了她许久,垂下头开始开关麦克风。
麦克风电流的哒哒声很有频率地作响,好像在催促魏清澜离开,又好像在挽留她。
“说要排练,这麽多天了也没见你练。有什麽成果了?我能听听吗?”
赵景初重新看向她,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麽说,有片刻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