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没化妆,只涂了裸色唇膏,靠近白色花瓣时,衬得脸色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祁焰摇下车窗,隔着马路遥遥看着她。
红灯变绿,她擡起头过马路时,祁焰收回视线,将车窗升了上去。
沈栖雾抱着两束花,坐前面有些拥挤,她犹豫了一下,拉开後排车门。
祁焰从後视镜里看她一眼,“还去哪吗?”
“不了,直接去墓园吧。”
车子驶出市区,开往郊区方向。
桐城的冬季还没结束,天总是阴沉沉的,偶尔露出些许阳光,也被云层遮蔽。
往山上开的路窄,路旁种满了树,透不下多少光亮。
环山路并不宽阔,时不时还有下山的车,祁焰开的很专注,目视前方。
两人一路沉默,沈栖雾从後视镜里看祁焰,见他眉眼冷峻,神色淡漠。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天都要跟别人互相了解了,怎麽今天还会来送自己。
车子一路盘旋而上,在墓园门口停下。
寻常日子,这里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
沈栖雾捧着花,拾级而上,走到高处,将两束百合分别放在父母的墓前。
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後,她回到父亲墓碑面前,就那麽站着,眼神空洞,沉默许久。
祁焰垂眼看她,见她没哭,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蹲下来,拿着刚刚从车上带来的干净白布,仔细擦拭两人的墓碑,
沈栖雾看见祁焰蹲下,一时愣住。
他神情很认真,动作也仔细,连描金字的沟壑都不放过,擦完墓碑,又把周边掉落的树枝清理干净。
沈栖雾回想起来,从前跟着纪家人来看望父亲时,也只有祁焰会做这件事。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只会默默做事。
沈栖雾低头看他漆黑的短发,忽然鼻头一阵酸涩。
打扫完墓碑,祁焰想着沈栖雾应该想独处,他起身跟沈栖雾说,“我去车上等你。”
“好。”
祁焰去旁边水池将布洗干净,几步下了山,望着他的背影,沈栖雾缓缓坐下。
大三结束时,她决定要弄清楚父亲的死因,後来应聘进了纪家公司。
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沈栖雾时时留心着和纪家相关的一切。
可这多年前下了定论的事,单凭她自己,很难再找到蛛丝马迹。
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看似可疑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是否有结果。
沈栖雾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父亲有没有在天上看见。
望着父亲的照片,她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爸,对不起,你再等等,好吗?”
下午时分,天色愈发暗了。
沈栖雾缓缓起身,往山下走,快到车边时,见祁焰正在低头发消息,待她走近,他才察觉到。
“回去吗?”
“嗯。”
上车後,祁焰单手扶着方向盘,没有立刻啓动,手机上似乎又来了条信息,他低下头打字。
沈栖雾还记得,祁焰从前并不喜欢发消息聊天,有事会直接打电话。
能让他这麽有耐心的,不用想也猜得到是谁。
沈栖雾别过头,往後靠了靠,试图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安静了半分钟,祁焰收起手机,发动车子。
开到市区时,祁焰侧目看沈栖雾,“回家吗?”
沈栖雾摇摇头,时间还早,她不想回去,除了赵佑迪那里,也无处可去。
“麻烦你把我送到之前去过的那家酒吧。”
祁焰将车掉头,没由来的问了句,“那家酒吧是有什麽特别的吗?你总去。”
转向灯的“滴答”声在车内清晰回荡,沈栖雾手撑着下巴,随口说了句,“老板长得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