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怨陆琮:“你怎么这么黏人。”
陆琮接受这样的评价,手指轻轻一挑,撩起他的衣摆,在细皮嫩肉的腰间一吻,说:“好喜欢你。”
林想起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脸皮厚的,谁知道在陆琮面前竟然相形见绌,害臊又有点攀比心地捏着陆琮的耳朵,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啊?”
陆琮贴着他的小腹,好像在认真思考,半晌,说:“五岁。”
林想起气笑了:“懒得喷。”
陆琮解释说:“没有骗你。”
林想起提醒他:“你五岁是最不招人喜欢的时候!”
陆琮:“但是你招人喜欢。”
林想起噎住,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真的啊?你五岁就喜欢我?不可能啊,你那时候可讨厌了,天天臭着一张脸,一大清早就杵在对面窗户那儿瞪我。”
陆琮说:“不是瞪你,是想知道你有没有醒。你小时候很贪睡,每天睡到十一点,拉开窗帘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翻白眼。”
林想起:“噗。”
陆琮也觉得自己小时候有些可笑,和林想起一起闷闷地笑起来。
陆琮说的话也不算玩笑,他的确从五岁起就很喜欢林想起。但那时候的喜欢一定不是这种喜欢。只是出于一种迷蒙的好奇。
陆琮从小在疗养院里生活,身边没有同龄人,相熟的都是那些给他做检查和数值监测的工作人员。连他的父母都很少出现。
他习惯了那些固定的流程——六点起床先抽血,七点吃早饭,八点开始上课,十二点吃午饭,然后午休到两点,下午可以选择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只要他能提出来,联盟就有人去帮他准备。
陆琮记事很早,一两岁的事情也能留存很久。他现在都能记得那些给他上课的老师叫什么名字,年龄性别和在联盟政府里身居何职。
老师们对他还算耐心,不乏一些惜才之辈对他表达过欣赏喜爱,但陆琮对他们的观感都大同小异。尤其他知道,他们的耐心是建立在隔离保护的前提下。
那时候没有人敢无保护措施地接触他,他们骨子里还是怕他的。
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到五岁,陆琮基本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孩童的情绪表达。他被送到外公外婆的老房子时,既不兴奋也不讨厌,很平静地接受大人们的安排。
于他而言,那无非就是从一个玻璃房子走进另一个玻璃房子。
大人们对他的愧疚自责怜爱和小心翼翼,对陆琮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根本不想给他们任何回应。
直到林想起走近了他。
那是个漂亮得好像在发光的瓷娃娃,粉白的小脸充斥着对陌生新邻居的好奇和欢喜。他不知道陆琮是谁,所以也不怕陆琮。
他的表情非常好懂,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他一开始想和陆琮交朋友的时候,眼里是亮晶晶的。后来被陆琮叫“笨蛋”,立刻就撅起嘴,双眼被委屈的雾蒙上了一层阴影。
陆琮很后悔初见时对林想起那么凶,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固定流程以外的人和事,那是他乏味无趣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一个小小的变数。
后来林想起赌气不再理他,也不肯主动来隔壁院子。
大人们也没有想要帮两个小孩和好的意思,估计是误会了陆琮的性格,以为他就是不好相处的,所以怕林想起靠近他会受欺负。
陆琮等了好几天,没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去跟隔壁的林想起和解,外公外婆每天见他冷冰冰地黑着一张脸,就以为他还不习惯疗养院外的生活,因此也不敢招惹他,吃饭都是端到他门口,等他自己愿意吃再出来。
陆琮每天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观察对面房子里的林想起。
林想起是个很典型的漂亮小孩,从小到大被捧在掌心里宠大的,谁见了都喜欢,爱笑,爱玩,爱吃,和大人们说话嘴很甜。
陆琮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同龄小孩,但他确定,没有一个比林想起乖。
这么乖的林想起,第一次就被他骂哭了。陆琮非常惭愧。
终于,在某个午后,外公外婆出去散步后,陆琮在家里转了一圈,把本来是给他准备的那些高档礼品盒全都拆开——远跨重洋而来的奶糖和巧克力,私人定制独一无二的玩具,还有一台价值六位数的笔记本电脑。
他小小的身子抱着厚重的礼物,一步一步迈到隔壁院子,腾不出手按门铃,又不好意思开口叫人,便在烈日下站了快十分钟。
直到林想起的妈妈到院子里来浇花,看到门外大汗淋漓的陆琮。
她把陆琮请进去,问陆琮手里拿着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