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道哪里睡的着,为了让她安心,也让自己安心,才闭上眼睛。觉察到门被带上,便爬起身来,睁着眼睛呆坐了一宿。
思量着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应对。
直至後半夜,敏锐发觉有人轻轻地推门,还以为是楚宁来了,赶忙躺下闭了眼睛装睡。
却发现那人脚步极轻,像是有功夫傍身,只推开了一小条门缝,一侧身便闯了进来。
陆之道不动声色地睁开一点眼皮,那人一身麻布衣服,行为鬼祟,正四处翻找楚宁的东西。
这里原本是楚宁的房间,要不是她们临时换了,楚宁在熟睡之中一定难以察觉。
想想就觉得後怕。
陆之道猛然间一跃而起,顺手拔出挂在一旁的长剑,直指那人。
原本只是想制服他,可那人也身手了得,迅速躲开了,两人在狭小的船舱之中有来有回地过了几招。
陆之道先发制人,终究占了上风,一剑抵到他胸口。
“自己人,自己人。”那人举起双手。
见陆之道举着剑不动,一手仍旧举着,一手小心翼翼地伸手到掏出了腰牌,向陆之道扔了过去。
一块同样形制的黑色玄铁腰牌,上面用正楷刻了他的名字,梅佑辛。
“什麽任务?”陆之道冷声质问,并不收手。
“拿到楚御史留下的证据。”
“这是我的任务。”
“我来协助你的。”梅佑辛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夹着剑刃,将长剑从胸口推远了些,“据我所知,可不止臬司衙门的那些废物在找这些,你确定你一个人应付的了?还带着一个累赘。”
“既然来协助我,为何半夜进楚宁房内?”
“证据肯定在这里啊,你找到没有?”
陆之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并不答话。见他又要弯腰去翻包袱,敏捷地伸手从他手里拽过包袱,抓着背在身後。
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狠狠地盯着他,警告道,“别乱翻。”
“你翻过了?是不是在这里?”梅佑辛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眼里只有那个包袱。其他什麽话都听不进去。
他们果然另派了人来,不知道是信不过自己,还是别有所图。总之,梅佑辛绝不会像自己这样犹豫不决。
船身爬上一个小小的浪尖,惹得陆之道头晕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暗暗平缓了几个呼吸,才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是来协助我,就听我的,先送楚宁进京。”
“不不不,”梅佑辛匆忙摆手,“我的任务是协助你拿到证据。”与楚宁无关,甚至觉得她有点碍事。
见陆之道不说话,他又问了一句,“你的任务应该与我一样才对。”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他们的任务是一样的,他们才是一路人。
陆之道随手将剑扔在桌上,背着手走到窗前,远远地望着河面。
只听到梅佑辛极没有眼力见地说,“带着那些证据进京,比带一个人进京方便多了,等找到证据,就把她了结了吧。”
陆之道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用力捏着指尖,指甲嵌进了肉里,只留下白到发紫的凹痕。
“刚刚我都看到了,甲板上卿卿我我的,既然如此,”梅佑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看在你的份上,留她个全尸,直接扔河里得了。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遇到我这样有情有义的,算你们走运了。”
陆之道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有力:
“少他妈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