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言真不怕他跑了?
少年压了压帽檐,从后腰抽出一把枪,笑吟吟的压在桌面上,“我可以在两秒之内清空弹夹,你能在两秒之内从我的视野范围中消失吗?”
里德一时间哑口无言。
“去吧,亲爱的里德,下一次见面就要等一个月了。”蔺言毫无疑问是个善良的孩子,在例行公事之余也不忘关心犯人。
可惜,里德没能察觉到他的善良。
从座位上站起来,里德一路走向南边的小门,嘈杂的罪犯们蓦地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里德,好似要把这个获得殊荣的家伙撕碎。
“草他爹的里德,背着我们偷偷讨好狱警是吧?”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跟狱警走得近,原来在这里等着!”
“我就知道这小子有问题,”大汉拧紧了眉,拳头握紧重重的砸在桌面上,“今晚搞死他!”
犯人们的声音没有丝毫遮掩,里德全听见了,但他不敢露怯,笑嘻嘻的边走边四处张望。
啊对对对,我是狱警的狗,你们可不能随便对我下手,不然我就去狱警面前上眼药。
唾弃完自己的不要脸,里德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蔺言,少年确实没有跟上来,倚着墙站着,眼角含笑。
湿润的红色在蓝眸下方盘踞,比蛇信子还要细,也比蛇鳞更加闪烁。
严安花的钱都成了蔺言的背景板,除了让他显得更加出挑之外毫无用处。
他确实生的好,以至于里德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是被优待的那个。
我在他眼里是特殊的——这种想法简直就是癌细胞,无声无息的在大脑中扩散,等这具身体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里德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推开门的瞬间,身后的骂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呼。
于是里德不可避免的再一次回头。
“啊——!”
人高马大的犯人跪倒在地,捂着焦黄的手背面目狰狞的滚来滚去,蔺言居高临下的踩住男人的肩,不太高兴的抿唇。
“不要说脏话,好吗?”
金棕发垂在耳边,蔺言慢斯条理的用电棍抵住男人的脖子:“这里还有小孩子,我不希望他们跟你学坏。”
“无论他是不是你的孩子。”
里德恍然大悟。
玻璃墙外的人中有几个尚且稚嫩的孩童,他们的个头不高,要踮着脚才能摸到玻璃。
这些孩子或许根本听不懂犯人们口中的脏话是什么意思,但人类是社会性动物。
学习、模仿是本能。
松开脚,蔺言环视一圈,棍尖隔空点了点几名面色难看的囚犯,“你们也是。”
被点到的犯人们别开眼,不敢和蔺言对视。
很好。
杀鸡儆猴确实是有效的。
【夏娃:我很高兴你终于主动了一回。】
在此之前,每次都是夏娃用名为学分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才能勉强让他走一步。
【蔺言:我也很高兴。】
满意的对鸵鸟般的犯人们笑了笑,蔺言看向里德:“站在那里干什么,你的同伴在等你。”
里德头晕目眩,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玻璃墙外的家伙已经不能叫做同伴了。
他的计划会害了他。
那他就是敌人。
看着微笑的少年,里德也笑起来:“长官,我明天就把手套还给您。”
从克里斯曼手里拿回手套,听起来简直是羊入虎口,还要从老虎的喉咙里抠下一块肉。
里德说完都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但话已出口,他也没打算收回来。
蔺言歪了下脑袋,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之前开的玩笑,“不用了,你留着吧。”
里德没回答,推门走了出去。
门后是另一个十分宽敞的房间,犯人的亲属同伴们聚集在这里,盼望着有朝一日玻璃墙能够化为虚无。
里德的同伙儿直接守在门后等他,一见到里德,那人立刻迎了过来:“嘿!皮亚斯,你已经考虑好了吗?”
男人挤眉弄眼的说:“狱警都是打工的,不可能和我们拼命,只要我引爆炸药,他们绝对没人会追过来。”
炸药伤不伤得了人是其次,只要让狱警们放弃追捕,他就能带着里德逃之夭夭。
这个计划听起来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是里德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其他狱警或许不会追,蔺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