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管?”霍琦把伊玛推开,转头问江苑,“药膏你买不买?”
“买!”江苑想也不想地回道,她还非常严肃地对伊玛道:“就算霍琦再厉害,也是人,也知道痛的。”
伊玛:“……”怎麽她还里外不是人了。
伊玛一脸无语地扭回头,正想和萨音抱怨,就见萨音急匆匆地往外走。
“喂,还没讨论完呢,萨音,你去哪儿啊!”
“别叫了,”晏阳替萨音解释道:“她去找做精神鉴定的法医算账去了。”
“算账?怎麽回事?”伊玛不解。
“萨音发现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有问题。上面很多项目的测试,李安萍根本没有配合。也就是说,一部分测试是没有结果的。既然没有结果,又是怎麽给出她‘精神正常,没有智力残疾’的结论?”
伊玛诧异道:“怎麽会这样?也太儿戏了吧?”
“是啊,”晏阳也道:“所以,我们要重新申请一次精神鉴定。”
除了李安萍的证词外,还要去询问李安萍的家人和朋友,这样才能得出一个更接近真相的答案。
第二天,李安萍的丈夫张胜来到了警局接受询问。
这位略带沧桑的中年男人,比李安萍大13岁,神色颓唐对萨音道:“我不怪阿萍,警官,你们能不能把阿萍放了?”
“你不怪她?”萨音意外道:“她杀死了你和她的亲生孩子。”
“唉,”张胜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後道:“小女儿生下来就大病小病不断,我没钱给她医治。阿萍只能买些没什麽大作用的药给孩子吃。小儿子出生以後,我为了赚钱,一天也没带过,都是阿萍在照顾。阿萍脑子不好,很多事情她做不来,只是硬撑着而已。我本来想,等做完这份工就回来和阿萍离婚,把她送回老家。在老家她就不会像现在过得这麽苦……”
“但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萨音非常坦率地告诉张胜,“你可以作为受害人家属谅解李安萍,这对她减刑有一定好处。但是,我们不可能放了她,她必须为她做过的事情负责。”
张胜紧张地询问萨音:“那阿萍会不会被判死刑?”
“我只能说不一定,具体还要看证据。”
萨音没有把话说死。
像亲生父母杀害孩子的案件,如果能证实李安萍确实存在生活困难,且智力残疾的话,有可能不被法院判为死刑。
就在张胜唉声叹气地离开不久,张胜的姐姐张巧也来到了警局。
她告诉萨音,李安萍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虽然能自理,但是听不明白话,做事也“虎楞楞”的。
萨音问她:“那她平时对孩子怎麽样?”
“她对孩子挺好的,很细心,也不发脾气,也不知道怎麽就下了那麽狠的手……”
张巧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两个孩子太可怜了,都怪我太粗心,明明看出她那天不正常,也没拦着她出门。”
“她那天有什麽不正常?”
“早上她带两个孩子出门的时候和我说,她不和我弟弟过了,想要回老家。还说她要一个人回,不能带孩子。我以为她是不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没想到竟然是把两个孩子都掐死……”
萨音抓住了一个重点,“她觉得离婚是不能带孩子的?”
“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反正她念叨了好几遍,说是‘一个人回老家’。”
“好,我了解情况了。”
张巧在离开前,同样问了萨音一个问题,“阿萍会被判死刑吗?”
“会不会判死刑是法院的事,我们只负责调查真相。”
萨音本以为李安萍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张胜和他的家人一定会非常憎恨她。却没料,竟是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忧,替她求情。
这也让萨音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案子。
萨音走访了李安萍所住的小区,问了周围的邻居和商户,渐渐拼凑出了李安萍的生活。
贫穷丶单调,苦难——这就是李安萍的生活写照。
李安萍和两个孩子说是借住在张胜姐姐张巧家里,但是张巧也有两个孩子,家里根本住不下。
于是,张巧便在破旧的院子里搭了一个铁皮房给李安萍母子三人。
铁皮房冬冷夏热,不通水电。
恶劣的生活环境,或许是李安萍的大女儿张月经常生病的主要原因。
李安萍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平时除了能和张巧聊上几句,根本不和其他人接触。她甚至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手机,每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呆坐在门口。
附近的住户觉得她可怜,偶尔会送一些自己家种的菜,或是穿剩下的衣服给她。
萨音越查心情越沉重,对于李安萍杀害两个孩子的动机,也基本上明了。
第二次精神鉴定报告出来,法医依旧认为李安萍在杀害两个孩子时神志清醒,具有完全行为能力。不过,同时也推翻了之前的结论,判定李安萍有智力障碍。
根据这一条,李安萍很有可能会避免死刑。
萨音对此没有任何看法,她做为警察,只要把所有证据调查清楚就好,怎麽判罚是法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