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带情绪的眼眸向下敛着,好像一瞬间就能跟这个鼾声此起彼伏的车厢隔绝开来。
翟曜没打扰沈珩,转头将视线调向窗外。
列车行驶在苍茫夜色间,偶尔会经过一两座村庄,闪烁着零星的灯火。
就在耳机里的一首歌和下一首做切换间隙,翟曜突然看到窗外有一簇烟花“咻”地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绽放开绚丽的光。
他赶忙拿手机想拍,但烟花已被行驶的列车送向后方,转眼就不见踪迹。
翟曜刚心说可惜沈珩没看见,一抬头就从车窗的倒影里发现,沈珩不知何时已将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正幽深地注视着自己。
下一秒,他便探身过来,在翟曜扭头看他的一瞬间,吻上翟曜的嘴唇。
这个吻很浅也很短暂,几乎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但因为场合实在太公开了,翟曜甚至不敢保证车厢里到底有多少人此时可能还醒着,又或是已经看到了。
被沈珩这么一亲,翟曜的脸“腾”的红了,压低声音骂:“疯了吧你。”
“我亲我自己媳妇儿,怕什么。”
“你特么…”翟曜气笑,“这话要是不让你说完,你是不是能憋死?”
沈珩静了下:“嗯。”
“……”
后半夜,翟曜渐渐睡了过去。
沈珩将衣服盖在他身上,把翟曜搂在怀里,扶着他的头垫在自己肩窝上,好让他舒服些。
翟曜的一只耳机从他的耳朵里划落,沈珩本想干脆帮翟曜把耳机摘了,免得一直戴着对耳朵不好。
勾过那只耳机时,动作顿了顿,接着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耳朵——
“月亮悄悄蒙上一层纱
夜云悄悄隆起崖
曾经年少的我啊
曾经痴心这么想
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个人
陪我一起看花开
陪我一起看流霞
……”
怀中的人动了动,接着又往沈珩的胸口拱去。
细软的头发不经意扫过沈珩的下巴,有些痒。
沈珩喉间滚了滚,这股痕痒便化作热流,被他咽下,流入心脏。
“新年快乐。”
胸口的人半个脑袋都藏在衣服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不太清醒的倦怠。
沈珩轻轻“嗯”了下,又按着翟曜的头往自己的胸口贴得更紧了些,从胸腔传来的声音震的翟曜敏感的耳朵也有些发麻。
“新年快乐。”
沈珩的手在翟曜的后背上一下下拍抚,翟曜的眼皮又开始泛沉,彻底睡熟了。
恍惚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自己和沈珩又回到了高中时,迎着黄昏的夕阳,慢慢走在那条悠长荒芜的铁轨上。
不远处是那座有绿色圆顶的文化宫,往下看是地道。
月台的腐朽木牌随风轻轻摇晃,余晖跳动在彩色的琉璃窗上。
等他再次睁眼时,对面那对小夫妻已经下车了。
天空泛起鱼肚白,由东方绽开的朝霞正在迅速蔓延至整个天际。
“早。”头顶传来沈珩低低的嗓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翟曜揉揉眼,从沈珩怀里坐起身,就看到两人之间的缝隙中,恰好透过一缕晨光。
看来是个好天气。
列车快要到站,车速渐渐放缓。
翟曜和沈珩收拾了行李,沈珩忽然提醒翟曜往外看。
——明媚的阳光下,一座漂亮的小白房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