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他这样的言论,简直像是把他的事情,当作自己事情一样。
李珏的脸颊都有些发烫,席淮近乎甜言蜜语的言论,毫无疑问击中了他,令他心里一阵炽热。
他忍不住箍住席淮的腰,力度大到像是想要将席淮吞食入腹似的,仿佛这样才可以永不分离。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李珏声音很轻,“你问我为什麽留下,因为我无处可去,我能去哪里?”
他紧抿着唇,纤长浓密的眼睫敛下,神情恹恹的,“除了皇宫,我想不到我还有哪里可以去。”
李珏知道自己怎麽说,才可以引起席淮的同情心,他擅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娘与他说过,要想留在商户家中,唯有讨得主君喜欢,他便费劲了浑身解数成了主君孩子。
世上总有人容易对美丽的柔弱之物産生怜悯之心,而他与生俱来拥有漂亮到雌雄莫辨的面容。
席淮毫不意外停止了挣扎,李珏看穿了他昏君皮囊下的温柔。
即便他表现得如此昏庸无道,可悬崖下的他早已暴露了自己。
传闻中骄奢淫逸的昏君小皇帝,其实远比他自己想象的温柔。
“只有你……”李珏擡睫,注视着席淮说:“只有你,会在意我,会担心我,你可以当我的阿娘吗?”
席淮惊讶得张开了唇瓣,他的表情震惊不已,明明想要拒绝,却还是不忍心颔了颔首道:“可以。”
看吧,除了阿娘,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他温柔。
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情不自禁贪恋他的体温。
“那我可以叫你阿娘吗?”他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小声补充了句,“私下里偷偷这样叫。”
席淮接纳了他无礼的要求,再次颔了颔首,他的心都要化了,怎麽会有这样的人呢?
传闻中任性妄为且不务正业,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小皇帝,内心其实柔软得不可思议。
犹如找到了世间的珍宝,李珏的心都柔软了下来,他庆幸心想还好找到席淮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然而殊不知他眼中的珍宝,正在心里咆哮你这样叫有问过去世的阿娘吗?你这样认娘是不是太草率了?
怎麽回事,为什麽这座宫里的人,都喜欢当他的家人?
温玉林认他当儿,李珏认他当娘,而萧沅则当他的狗。
他们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他太听话了。
直到他听见李珏轻声说了句,“陛下,你对我太温柔了,自从你喝下茶後,便一直答应我无礼的请求,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
席淮才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宛若惊弓之鸟,离开了李珏怀抱,距李珏一丈之远,“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茶盏给换了?”
李珏没有否认,只是他的挣开,让他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他歪了歪头,像是无法理解他的反应,“怎麽了?你看起来很害怕。”
席淮一僵,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喝下言听计从茶的人不是李珏,而是自己。
怪不得不论他说了什麽,自己明明很想要拒绝,却都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可李珏无法理解,“我以为你在茶盏里下了药,这才调换了茶盏,但你喝下被调换的茶水并无大碍,既是如此,你为何恐惧?”
那是因为他在茶水里下了言听计从粉……住口,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席淮控制不住张开双唇,轻声细语道:“那是因为朕在茶里下了言……”
门外徒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席淮差点儿控制不住说出来的真相。
耳侧传来温玉林的声音,“阿淮,哀家想与你谈谈。”
周遭顿时陷入噤若寒蝉,连李珏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席淮张唇,正想要出声,却被李珏阻拦了下来,“难道陛下想要看见我被打入冷宫吗?”
李珏那张漂亮的面容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想陛下不想见我们闹得鸡犬不宁。”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但那双灵动而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似的。
纵使是阅历无数的席淮,看见李珏这样,都不免心下一动,心里无端冒出了怜悯同情。
然而李珏表现的再可怜,席淮都无动于衷,只是他吃了泡有言听计从粉的茶水,才不得不听从李珏命令。
因而席淮只好压低声音,在李珏那双水光粼粼眼睛的注视下,疲惫叹了口气,“母後,朕乏了,下次吧。”
门外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半晌,席淮竟听见萧沅的声音徒然在门外传来,“那臣呢,陛下愿不愿意见臣?”
席淮:“???”
席淮惊了,不是,你们几时搞在一起的,还有你们感情何时好到可以组合双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