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沉默着用木片将篾盘里的肠粉切断,随後又取来一个木片,两手拿着将肠粉一起夹起来,放到盘子里。
酱汁已经冷却一些,稍有黏稠感,轻轻一搅动就散发出浓郁咸香。
凌星用勺子舀一些,均匀的淋在肠粉上。
他闻着食物的香气,想了一下後端起盘子,走到沈回身边。
沈回将锅竈里面的火灭掉,起身要清理竹篾盘时,感觉到衣摆被轻扯。
转头看去,凌星端着新鲜美味的吃食,冲他微笑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二郎,给你吃。”
稍顿片刻,又有些磕巴的,小声的说:“不丶不要生气了……”
这一瞬间,沈回感觉自己被扼住的喉咙有了喘息的馀地。胸腔中酸胀无比,再多的气闷都被戳破,往外散去。
他生气,也难堪。
气自己为什麽是这个身份,难堪于在这种境况下,他连说一句不要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想,或许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等到眼前人,会把他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对他心生爱慕的男人来看待。
他在对方的眼中,永远都是夫君的弟弟。
沈回低头看着凌星,多麽漂亮的人,真的像星星一样。
可这颗星,没有落在他的怀中,不属于他。
而他却偏偏想占有。
积压的情绪冲击着心脏,沈回骤然伸手,大手挡住凌星的眼睛。
凌星被力道推的往後一退,很快又感受到脑後被沈回另一只手扣住,防止他继续往後退。
他被禁锢住,而视线被剥夺,眼前只有黑暗。
其他的感官在黑暗中逐步放大,沈回的气息将他包裹。
凌星有些不适应,也有些不安。
高大的男人背脊微微弯着,轻轻颤抖,覆盖在凌星眼上的手背,滴落着泪滴。
眼泪划过手背往下,擦过凌星的唇,落在衣襟上。
凌星感觉到唇上微痒,轻抿着唇去除异样感,因感官剥夺,身体不安的挣扎一下,“二郎,你怎麽了?先放……”
“别动。”沈回喉间干涩,他的身上似乎压着沉重的大山,心脏被攥住,疼的无法呼吸。
他压抑的声音发颤,“以後丶别再和我说相看成婚的事,成吗?”
再来一次的话,他真的受不住。
凌星没办法看见沈回现在是什麽表情,但他听出了沈回在害怕。
遮盖在眼上的手掌,在发抖。
凌星在短暂的沉默後,选择顺从内心。
“好。”
至于娘那边,他明天好好说吧。
沈回得到回应,像是绝处逢生一般,低着头苦笑。
这麽乖,不是他的。
隔了好一会,凌星终于又能看见了。
他擡头看沈回,对方很快撇开,声音有些低哑,“天色不早了,哥夫快点去休息吧。”
凌星微愣片刻,没问沈回刚刚为何捂住他的眼睛。
去镇上要早起,确实是不好再耽误,便把肠粉给沈回,“说了做新吃食给你尝尝的,别忘了吃。”
沈回想到昨天晚上凌星见他时说的话,嘴角无力轻扯,点头答应,“嗯。”
凌星洗漱完後回到屋里躺下,睁着眼睛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无意瞥见的,沈回微红的眼尾。
是烛光的原因吗?
还是……
凌星擡起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科考入仕,律法森严,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翌日,徐有芳醒的比平时还要早。
她穿好衣服到竈屋,心里忐忑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