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易亦的眼泪汹涌而出。
他忍不住笑了。
活了十多年,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像现在这样,是如此地幸运。
他忽然想起一本很喜欢的小说,那是上个纪元的一本经典古代名着。
里面有句话,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何处不相逢。
当时,他很难理解,觉得这话没有道理。
世界这麽大,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産生交际。
而两个分开的人,又怎麽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逢。
如今他在沙海里兜兜转转,竟然还能遇上这人。
或许正是应了这句话。
喜极而泣过後,易亦的神经依然紧绷。
惨白的脸色丶滚烫的肌肤丶脱皮干裂的唇瓣……
无一不在表示言聿的生机依然在不断流逝。
对方急需水。
但这里哪有水?
背包里最後一瓶水也都被他喝光了。
易亦不死心地翻了半天,连半点水都翻不出来。
束手无策地盯着言聿看了一会,他脑中灵光一闪。
水是没有,可是他身上还有其他液体!
没有一点犹豫,他将左手衣袖挽到肩膀处。
然後拿出那把短刀,对着胳膊划下去。
刀口锋锐冰凉,轻而易举地划破薄薄的肌肤。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後地涌了出来。
他凑过去,将伤口对准言聿的嘴唇,不断挤压着。
过了一会。
似乎嗅到了唇边久违的“甘霖”,在本能驱使下,言聿迫不及待地吸︱吮吞咽起来。
易亦看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没过多久,伤口自动凝血。
易亦一咬牙,再次划出一道伤口。
就这样,不断重复放血,他一连划了五道伤口。
看到言聿脸色微微恢复点血色,易亦才停下喂血。
直到这时,他才後知後觉地感觉到痛意。
并且,稍微一动弹,脑袋就传来强烈的晕眩感。
眼前也一阵阵模糊。
易亦勉强给自己简单地包扎好伤口後,再也支撑不住,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倒了下去。
天际那一轮硕大的烈日,是他视野内最後的印象。
时间流逝。
冷。
好冷。
在彻骨的寒冷中,易亦慢慢醒转过来。
入目是一轮如鈎弯月,在厚厚的乌云中若隐若现。
全身虚软疲惫,四肢乏力沉重。
他转头看去,言聿正躺在他旁边。
依然保持着他昏迷过去前的那个姿势。
他费劲地爬过去,去摸对方的鼻息与心跳声。
虽然轻弱,但还算稳定。
易亦松了口气。
躺了不知多久,他才感觉气力稍微回复些许。
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