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战浑身一僵,似乎想起了什麽来,原本气势汹汹的火焰都不自觉的矮了下去。
南溪擡起被他扣得紧紧的右手:“当时陛下踩的那一脚是真疼啊,我还以为骨头都碎了。”
他第一次乱了分寸,干巴巴的解释:“当初孤只是一时心急,八皇子大人大量,原谅孤罢?”
踩手确实羞辱人,两年过去了,也不怪南溪一直记着。祈战自知错了,事後其实他也有些後悔当时过于冲动,但他身为皇帝,当时南溪与他又势同水火不待见他,他自然也拉不下面子去道歉,後来见南溪一直没有提起,以为就这麽过去了,他便将这事儿放到了心底,怎知南溪居然会突然想起算旧账。
他突然起身将南溪放到椅子上,而後毫无心理负担的蹲了下去,仰头直视南溪,深邃的眼眸侵略性十足。
祈战脱了南溪的鞋袜,掌心托着脚掌,指腹摩挲着白玉似的脚背:“八皇子不解气就狠狠踩回去,孤绝无怨言。”
南溪动了动腿想要挣开祈战手掌的钳制,却不想被握得更紧了。
南溪:“…………”
说是让自己踩回去,可南溪却觉得若是真踩了,指不定是在报复还是奖励他呢。
“往事不可追,还是算了吧。”
祈战明显有些失望,南溪心中腹诽,侧开脸不看他,转移话题道:“我饿了。”
祈战顿时正色起来:“是孤不对,都忘了你还未用膳。”
他迅速为南溪穿好鞋子,抱着人放到堂屋内,转头走到门前打开了一道门缝,对廊道尽头处侯着的宝来道:“去传膳。”
宝来忙道:“奴才这就去。”
他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带着几名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的店小二回来了。
祈战没让任何人留下侍候,连宝来也赶到了房外。
他亲自上手侍候南溪,看着南溪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投喂的食物都吃下去,一股成就感溢满胸腔。
南溪被他盯得别扭,忍不住停下筷子问:“陛下从京城赶来想必也没用晚膳,不必紧着照顾我,陛下也吃些才是。”
祈战闻言笑意渐深,挑眉道:“八皇子是在关心孤吗?”
南溪眉眼微弯:“是。”
祈战得了便宜还卖乖,趁机得寸进尺的倾身靠近南溪:“那孤要八皇子喂。”
南溪:“…………”
“看来陛下还不饿,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着垂眸低头继续进食,不理祈战了。
祈战被无视了也不恼,他见好就收,不过依旧等南溪吃饱了以後才开始动筷。
两人用完了膳并不急着动身回京城,而是出了客栈散步消食。
梁城有宵禁,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行人,街边屋檐下灯笼在夜风下晃动,烛火明灭。
明月不知何时让残云藏了起来,更显几分寂寥萧条。
走到一处拱桥上时,南溪趴在桥柱上,盯着水光嶙峋的河面出神。
祈战察觉到他有心事,侧目给身後的宝来和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推到桥下。
几人默默点头退到了一边,祈战在确定他们的距离听不见自己跟南溪的谈话後才开了口。
他上前揽着南溪的肩膀,试探的问:“在想什麽?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八皇子尽可告诉孤,孤总会想办法帮你达成的。”
南溪顺势靠着祈战胸膛,缓缓道:“陛下打算让我以什麽身份回宫中?”
“还是南钰国的八皇子吗?”
“可是南钰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祈战愣了片刻,突然笑道:“自然不是。”
“那是以什麽身份呢?”
南溪蹙着眉追问,尾音轻颤,藏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安。
他说:“我是男子,也是南钰国的皇子,我不会做陛下的皇後,更不会後宫中的衆多的嫔妃之一。”
他半垂眼睑,手心因为紧张而冒着细汗,微微的发麻。
南溪的身份在晋国十分微妙,明面上说是南钰国的八皇子,实际却是祈战的男宠,无名无分的玩物罢了。
他有自己的坚持,不愿做被困在笼中,日日期盼着被垂怜宠幸的金丝雀。
祈战自然能懂南溪的不安,他扣着南溪後颈,温柔缱绻的在南溪唇上落下一吻:“放心,孤可舍不得让孤的八皇子受这份委屈。”
“孤不会娶任何人,也不会纳妃封後。”
“只有你才是孤的唯一。”
南溪鼻尖一酸,眼眶发红,他仰着头眨了眨眼,将泪意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气,仰头与祈战四目相对,眼底是不容动摇的偏执。
他说:“我要当晋国的齐肩王,陛下愿意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