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发现傅明恕的眼里再一次泛上了哀伤。
“如果我这样对你的话你会想要逃离吗?”站在沙发旁的男人不带一丝感情地询问。
陈序垂下眼睛,接着微微地摇晃了脑袋。
那只手掌接着往下,指尖抵着细长的脖颈一路到了胸前,隔着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短袖T恤逗弄。
“这样呢?”
陈序起先不动,後来他也臣服于本能的反应,更无法抗拒傅明恕亲切的手法,在一下轻而快速的搔刮後猛地颤栗发抖。他含胸弓背像只可怜的小狗。但是他依然摇了摇头,不仅如此,他还把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傅明恕的手臂上,想要像攀爬的藤蔓般缠绕到对方身上。
傅明恕克制住内心的欲望,继续冷冰冰地问:“你要怎麽证明给我看你是愿意的……没有丝毫的反感?”
陈序的脸颊逐渐泛红,因为磨蹭而变得杂乱的头发堆在他的脑袋上,让他像是平白遭人欺负了一样。他瞪着迷茫的双眼,一时没有想好该要怎麽证明。最後,他的全部意识才在傅明恕停下手上的动作後逐渐恢复,双眸骤然亮得像是清晨的星星。
其实早就知道傅明恕的暗示,但起初他仍是觉得荒唐。性变作证明自己的武器时总仿佛是变了味的。但此刻的陈序不仅仅被傅明恕若即若离的态度所闹,他更多的是无法消解这段时日来自方菀之的突然关注,每每遇到这个人他都会怀疑自己丶怀疑人生丶怀疑生命的价值和意义,逐渐的,他会变得毫无行动能力,对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失去兴趣,所以这一次丶今晚,在被傅明恕重新点燃起爱欲之火後,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利用这份熊熊燃起的大火来刺痛自己,救回自己。
他几乎是跪在沙发上,拉过傅明恕的衣领就把嘴唇贴了上去。
热烈又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吻如龙卷风般袭来,不仅让陈序觉得疯狂,连带着摧毁了傅明恕内心最後一道防线。这麽多年了,他终于再一次卸下了对陈序的心防,双手紧紧拥抱住了这个人的脊背,用百分百的力道将人死死地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爱他。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不管当初的伤痕有多深,他都不能欺骗自己爱他的事实。
他们没有明天似的拥吻在一起,直到唇舌相缠到近乎麻木,直到吻到快要缺氧的地步,他们才狠狠地咬了下对方下唇和舌尖,气喘吁吁地分开。
“对不起……”陈序的额头抵着傅明恕的,还未等对方说什麽,就在这个短暂热切的吻结束之际道了歉。
他错了,他确实错了,他一意孤行地将他们分开了八年之久,所以傅明恕怎麽讨厌他丶责骂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都不会怪罪。
傅明恕轻轻地笑了,却看不出一丝轻松。
这一晚,陈序是蜷缩在傅明恕的怀里睡去的,他的脊背靠在对方的胸膛,他们就维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天亮闹钟声响。
“你可以再睡会儿,”傅明恕说,他还没把自己的手臂从陈序的颈後抽出,“不管当年还发生了什麽,我是只看眼前事的人,我只要确认你对我的那份情还在,那麽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陈序淡然地看着卧室没有拉紧的窗帘缝中透出的微光。
“是我不对,离开了你这麽久,又在过去了这麽久後找上你。”
傅明恕没有回答,只是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
陈序仍如一个游魂在追忆过往,“那件毛衣你还记得吗?”
“你来榆城见我的时候穿走的那件?”
“嗯……後来被我妈烧了,因为我穿了它整整一个冬天,她要拿去洗我就藏起来,”陈序不安地动了动,“她觉得不对劲,再问我这件衣服是谁的时我忍不住跟她吵了,吵架……吵架真是件太蠢的事,什麽都解决不了只会火上添油,她知道了,猜也猜到了,于是趁我精神不好的时候连着其他一些东西都烧了,有的烧不了,她就故意卖给收废品的人,那些东西都是好好的丶新的,收废品的当然高兴,转个头就说是他们自己的,我求着他们还给我……没用,给了他们就是他们的了,结果我要不回来还要被他们私底下说是个神经病……”
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划过脸庞滴到了傅明恕的手臂上,他起先还沉浸在陈序的诉说里没有回神,等听到陈序轻微的抽泣声後他才意识过来。
七点一刻,楼下住户的装修声准时响起,傅明恕同一时间跨出了家门。
牧马人在地下车库发出轰鸣前,他找到韩柳意的联系方式给人留了言。他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陈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