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连当年被莫名其妙夺走冰淇淋的辛筱薇也没发现,傅医生其实是个腹黑的男人,只不过很少表现出来罢了。
七点多出门按部就班上班的人此时不会想到,他对面那间屋子里,那个昨晚喝得躺倒在他家门口的人正在经历着一场往复的噩梦。
就在陈序回到自己家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时,手机上却突然拨进了一个电话,上面是方菀之三个字。他不想接,一看见就把手机扔得远远的。但方菀之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电话打不通她就转至微信的语音电话。一连串熟悉的铃音跟着响起,在这会儿的陈序耳里犹如鬼魅的尖叫。
他痛苦地抱头蹲下,赤裸的上身在浴室门口不停颤抖。
为什麽,为什麽他妈就是不肯放过他?为什麽方菀之是他妈?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还是这两个问题。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想这两件事。
铃音持续不断地响了有十分钟之久,陈序由一开始的蹲下到最後干脆躲进了二楼那几排挂着衣服裤子的衣架里。他知道自己肯定又变回了高三那副鬼样子,他甚至在害怕之馀还忍不住会想要是傅明恕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看到他这个样子後会不会跟躲瘟疫一样离他更远……
尖锐的杂音中,他就这麽不由控制地想起了以前和将来各种各样的事,一直想到脑袋都要破个洞,想到他实在忍不住胃里翻涌上的恶心後,他终于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在大熊担忧的眼神里抱着抽水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草!他捧了把水漱口时骂道,昨晚喝酒吐完的胃里早就什麽都没了,现在竟然还要再往外给。
但好在方菀之神经质般的电话终于消停,他恢复了点清灵把对方的微信消息全部屏蔽,连电话他也暂时作了拉黑处理。但这样的方式他不敢持续太久,按照过去那一次的经验最多两天就要把她解禁了,不然发生的结果是他无法再承受的。
九点准时到公司打卡上班,结果人刚坐下电脑都还没啓动好,老板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看到陈序明显宿醉後的模样,连日来一直遭受那些粉丝困扰的中年老板终于误会了,毫不客气地说道:“陈序,你给公司和我都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啊?”陈序其实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因为酒精,而是方菀之再一次出现了。
老板失望地叹了口气:“年轻人一夜之间成了网红,那种虚荣心我是能理解的,但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你的虚荣心让你的主业受到了影响。”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件摔在桌上,“这是近几天写字楼的管理处收到的投诉信,楼里其他公司的人反映你的粉丝已经或多或少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陈序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些话是什麽意思,他本能地就要弯腰道歉。
“你的事情发生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找你聊。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处理好,需要几天才能处理干净。其他我不管,你的业务能力是出色的,但并不是无可代替。”
这话两年前的陈序也听过,那时候他在沚州的分公司上了半年班。
“好,我会处理干净。”
离开老板办公室的时候他是这样保证的,但是回到工位後,他暗暗抠下了自己手背的一小块皮却完全想不到接下来要怎麽做。
一整个上午,他都对着那张草图发呆,偶尔也会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甚至想要去冲四个浓缩的美式来振奋一下精神,可惜那股丧劲儿上来後他做什麽都失去了动力,甚至都不愿意把键盘稍微往前推一点好让自己托在桌面上的手腕能够更舒服。
好容易捱到午饭时间,不同于其他同事是为了美食而走,他纯粹是受不了胃酸的折磨,于是在挣扎了半个多小时後才终于下定决心从工位上站了起来。
公司里已经基本没什麽人了,邵昱嘉那个傻逼这几天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有那麽一些的难为情,但更多的似乎是复杂。陈序自己都照顾不来,更别说去在意别人的想法。他现在一个人从工位走到公司门口,正准备乘电梯下一楼去随便买点什麽,结果电梯门打开,韩柳意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这个人一改多数时候的吊儿郎当,关切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陈序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酒喝多了。”
“我靠,你以前不这样啊。”韩柳意不疑有他,“那你现在是打算去哪儿?我是来找你吃饭的,哎你饭吃了吗?这个点好像离你下班也过去很久了,你该不会已经吃完了吧……”
“吵什麽!”陈序实在觉得人的性格都是很早时候娘胎里带下来了的,比如韩柳意,他虽然当过凯胜老大,现在大小也是个“资産阶级”,但还是改不了那点咋咋呼呼。
“哦。”
成年後的几次相见到底还是让他们找回了高中时候的纯粹,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到了熟悉的相处模式。
韩柳意默默跟在陈序後面下了楼。他其实挺想知道对方到底想去干嘛,但终归还是不敢问。
“你车开了没?”经过便利超商但最终还是因为受不了里面那股关东煮的味儿所以果断放弃的人问起了身後的韩柳意。
“开了,你去哪儿?”
“找个最近的粥店,我想喝碗甜的粥。”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陈序带着他神经病的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