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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第2页）

“……”傅明恕扶额无语。

“不过他除了酒吧那里的工作，还有做其他兼职吗？我上次怎麽在我们系里见到他？”想到那次选修课上的身影，她一时好奇还是说出口。

“听说有人找他刷课……傅明月？”

开车的人显而易见地慌了，红灯前的刹车踩得又急又重。

“你不要跟我说让陈序刷课的人就是你。”

傅明月捋了捋长发，接着放下了半边车窗，在车内冷气一直开着的情况下，她一边扇风一边叫道：“这天气总是这麽闷。”

“我说，爸妈要是知道你是这麽在大学里混的，估计要开家庭会议。”

“你不说不就得了。又不是什麽重要的课，而且——也就两次吧……我是因为有事好嘛，不得已才拜托别人帮我找个学生代替一下，我哪里晓得是陈序。”确实，她只是拜托班里的一个同学帮他找一下愿意刷课的人，薪酬方面倒是好说，哪里知道後续又被转了一手到葛秋野那儿，再往後，就是连她都无法知道的了。

说到这里，傅明恕记起第一次陪陈序来榆大的时候，那通他拨给傅明月的电话里巷南那边一个酒吧名字的语音播报，他摇了摇头，表示眼前这人已经没救了。

过了会儿，他才又问：“你有跟于蕊透露过你在酒吧见过他的事吗？”

“这种事想也知道不好随便乱说，傅明恕你把你姐当什麽？”

傅明恕笑起来，“想想也是，但总想再确认一下。陈序他再做一段时间就从那儿辞了，所以，在此之前他才要拼命存钱。”

傅明月想过陈序的困难，就算是一开始听说他是一个人生活，但现在经她弟弟这麽展开陈述後，她才觉得自己对于那人正在经历的窘迫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也是在此时，她突然庆幸昨晚她没就陈序参加走秀的事发表过多意见。

车子後来滑进车库，停车熄火的时候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既然是同学，该照顾的地方就照顾一点。”

傅明恕倒是不感到意外，他“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校门口又徘徊了几次後，生活的轨道就铺进了六月这个盛夏前的序幕里。

这天，于蕊通知他们礼堂被学校其他社团借走，所以今晚的排练取消。陈序收到消息後没什麽表示，一下课，他照旧拎起书包匆匆走了出去。傅明恕刚把书包拉链拉好，擡头的一瞬，就瞥见了一道人影自身旁闪过。等不及他叫出对方的名字，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陈序脚好回E。S上班的头几天还会在放学的时候跟人打声招呼，後来似乎觉得每天都是那样一句废话便也不说了，除了他们一起去排练，其馀时候都是自顾自去了。康平的语文测验刚在下午结束，不知道这次成绩出来後他们还会不会成为学习夥伴。而傅明月那晚说的出租房他们两个谁都没去看过。没有对方的言辞威胁，陈序这样的人是丁点儿不会受人恩惠的，那两把钥匙就一直留在傅明恕的手里没有给出去。

晚间六点四十分，陈序骑着自行车拐进了离E。S很近的一条巷子。巷南紧挨着老旧的居民区，这里的小巷纵横交错，密集得像是一张铺开的蜘蛛网，把这片新旧相交的地带裹得透不出气。不过，这里除了巷子多，其他的也就没什麽了，不仅那些细长的小路上遍布因年久失修落下的洼地，甚至往往走了好几百米都不见有一盏完好的路灯。

捏了把刹车，陈序单脚撑地，他看那盏刚前天才换上去现在又被打破的路灯，然後不等他叹口气，就被这个路口横向延伸的巷子里蹿出的人影撞了一下。这人是带着速度飞奔而来，估计也是拜这黑灯瞎火的环境所赐，他根本没有料到小小的十字路口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于是撞上的瞬间就爆了句火气十足的粗口——

“shit！”

靠，女的？！陈序趔趄的那瞬想的就是这个。

好在女人扑过来的那大半个身子都是撞在他自行车上，而人在危急时刻又最懂得保护自己的弱处，所以陈序甫一感受到这股强大冲力时就以最大力气把自行车头扭转了一定角度，他想的是不要压到那只受过伤的脚上，却没有想过瞬时脱力的自行车头将那个女人甩到了地上。等不及他上前查看，三个骂骂咧咧的人就从那条巷子里冲了出来。

“臭婊*子，还要往哪里跑，我告诉你只要在巷南，你就哪里都跑不了。”为首一人凶狠地吼道。

女人用英语骂了一句，这声极轻，恐怕只有离得最近的陈序听见，他略感意外，心想这个人胆子还挺大。巷南这片地方很是复杂，加上多是酒吧夜场林立，到了半夜或是凌晨时分，就多的是烂醉或是嗑多了的人，他们横躺在扭曲的长巷子里，隐在昏暧不明的街灯中，即使在暗处发生了什麽也无法马上被人知道，顶多是第二天拉起警戒线，届时再定性是否为非正常死亡。

那三个人自然已经看到路过此处的陈序。即使是在看不太清对方面部表情的当下，陈序也能够感觉到那几道目光的威逼。他没想过趟这趟浑水，遂踩好脚踏，用力一蹬骑了出去。骑出五十米左右距离，一声凄厉的惨叫就从那个方向传来。少年腮帮子紧咬，反复劝说自己这是与他无关的事：他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麽；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跟三个壮汉相抗……E。S今晚的打卡时间早已经超过，这会儿紧赶过去还能跟往常一样赔个笑脸讲声抱歉，然後开始一整晚如常但顺利的工作……

可是，一声粗哑恐怖的男声跟着炸起，混乱的脚步声和碎玻璃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而至，陈序呼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了，他环顾四周想找个趁手的工具。好在这处是老旧排屋的後门，大部分人家都有倚些杂七杂八东西的习惯。陈序看到右手边那户人家的水槽里放着一把捶衣棒，便过去捡起，接着原地调转车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围殴的人群。

“喂。”捶衣棒随着车速挨个儿砸在那三个壮汉身上。那些人一时没有防备，未等回神就被横来的力量冲散，加上肩背等处突然落下的重力，便都踉跄摔往一边。待人还未稳住身形，陈序赶紧冲倒在地上的女人大声叫道“上车”。女人看上去就像是练过了千百次的熟练，只这一声便明白是怎麽回事，抄起巷子里居民堆放的纸箱杂物，悉数将其掷往那些人中，再跳上自行车後座。

自行车飞速骑出，那几个人被落在身後，紧追了一段距离後也就无奈放弃。陈序却是一秒不肯松懈地把车骑得又快，又专往人不好跑过的拐弯处绕，渐渐的，也不知道是绕过了几条巷子，等最後实在骑不动了，他才提高了声音问身後那个不认识的人那些人还有没有跟着。

没有人回答。

“喂？”其实刚才环境很黑，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的伤势究竟如何，但从那些个动静来说……他心里的不安陡然增加。一手空出往後一探，碰上的一瞬隐约像是触及到了人的手指尖。他一把捏紧了刹车。

车子无预兆地停下，被救的人往前一晃，还不等她咒骂出声，那个年轻的小夥子就跳下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一秒，两秒，陈序看到女人小麦色的皮肤上带了一道血迹干涸的划痕，脖子上也有用力掐过之後留下的指头印。但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我叫Zhong，刚才谢了。”

陈序没说话，他隐隐感到後悔。借着围墙里面一户人家屋内散出的微弱灯光，他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说实话面相的东西确实有点玄乎，这个叫Zhong的女人一看就是他帮不起的人。对方双眼细长，嘴角露出的微笑带了满满的不屑，全身上下都是细小的彩色纹身，多的甚至让陈序分辨不出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人见陈序沉默不语，以为这小孩是吓着了，她重新把那头凌乱了的黑发绑好，又从後座上下来，身上的挂脖背心和低腰牛仔裤把她的身材勾勒得火辣完美。

“怎麽呆了？”

口音似乎没有改回来，一听就是长年住在国外的人。

陈序淡淡扫了一眼，转身跨上了自行车座。

“哎，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Zhong一把拽住车座，“这麽酷？”

陈序却是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留了个名字——

“我叫雷丶锋。不用谢。”

车子很快就骑走，少年衣服往後张起的背影在长长的巷子里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