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此时便站出来了,指挥着宫人道:“来人,快扶大鸿胪下去歇息。”
宫人们上前搀扶,架起大鸿胪,大鸿胪气得已然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便走了。
“不不不!”廖恬指着梁玷,道:“不是这麽回事,我刚才是想……是想指认梁……”
不等他说完,夏黎已然微笑的打断,看起来是好言相劝,但其实带着一点点警告的意味:“楚皇子,今日之事怕是有什麽误会,如今闹成这个模样,被这麽多宫人都看在眼中,若是闹到陛下跟前,也不一定好看,楚皇子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廖恬的嗓音卡住了,的确,若是闹到梁琛面前,这麽多宫人都看见自己大骂大鸿胪老色批,什麽也说不清楚了。
廖恬支支吾吾,最好干脆一跺脚,掩面跑了。
夏黎朗声道:“既然误会一场,都散了罢。”
热闹结束,宫人们全都意犹未尽的散开,该干什麽干什麽去了。
柳望舒看了一眼梁玷,眼中有些狐疑,不过没有说话,他还有事情要做,忙碌得很,不便久留,亦是离开了。
一时只剩下夏黎与梁玷二人。
梁玷拱手道:“多谢夏开府。”
夏黎微微一笑:“大将军客气了,这是哪里话的,黎也没做什麽。”
梁玷道:“方才若不是夏开府说话,恐怕此事会闹到陛下面前。”
夏黎道:“大将军身正不怕影斜,便是闹到陛下面前,也是站理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几句话似乎令梁玷多有感叹,忍不住叨念了一声。
其实早年间,梁玷便是如此想的,只要自身没有做错,根本无所畏惧。可偏偏朝廷是一个大染缸,梁玷在其中沉浮,功高震主遭人诟病,便只能装出这幅跛足的颓丧模样。
“大将军?”夏黎见他出神,出言轻唤。
梁玷回过神来,道:“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夏开府,他日夏开府若是有事,梁某绝不推辞。”
夏黎点点头:“那黎便不与大将军客套了。”
夏黎的目的就是如此,想让梁玷卖给自己一个小小的人情,拉近一些干系,往後也好在朝廷中行走。毕竟,如今的夏黎,已然没有了国公府这个靠山。
梁玷还要去收拾下榻的屋舍,告辞之後便离开了,夏黎望着梁玷一瘸一拐远走的背影,忍不住挑起唇角。
“这麽有趣儿?”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後背传来。
滚烫的吐息扫在夏黎的耳畔,烫得夏黎一个激灵,这嗓音,这温度何其耳熟?
“拜见陛下。”夏黎立刻转身,果不其然,那突然出现,犹如背後灵一般的人,正是梁琛!
方才那麽大一场闹剧,梁琛也听到了动静,只不过他并没有现身,而是在暗处默默的看完了这场闹剧。
梁琛微微蹙眉,压下唇角,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巨大白花表情:“阿黎,你对旁人都是如此体贴温柔的麽?你刚才与阿弟说话,还笑了两次,唯独对寡人冷冷淡淡。”
夏黎:“……”
梁琛慢慢的往前走,不断逼近夏黎,将他抵在院墙之上,轻声道:“寡人……都有些许嫉妒了。”
夏黎背靠着墙壁,擡起一些头看向梁琛,眼皮不可抑制的跳动了一下。
若是旁人恐怕已经被梁琛俊美又深情的情话所迷惑,可是夏黎……
夏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陛下……您又流鼻血了。”
梁琛:“……”
梁琛擡手一摸,鼻尖凉丝丝滑腻腻,还真是鼻血!如今已经不知是该厌恶这鼻血,还是该庆幸这不是大鼻涕……
梁琛深情的表情立刻龟裂,匆忙擦了擦鼻血,调头快速离开。
夏黎看着梁琛逃跑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梁琛不会还在吃补药罢?”
“都滚!都滚出去!给老朽滚出去!!”
远处传来大鸿胪震怒的嗓音。
大鸿胪被扶走,很快有医官前来请脉,大鸿胪一向都享有贤臣名士的称号,哪里丢过这麽大的脸面,恼羞成怒的将医官赶了出来。
常内官看着那些被赶出来的医官,平静的道:“楚鸿胪既然安然无恙,那陛下也可放心了,外臣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怪不得大鸿胪会如此动怒,梁琛方才虽然没有出面,但是让常内官带了医官前去给大鸿胪看诊,如此一来,岂不是分明在告诉大鸿胪,其实梁琛已经听说了此事,大鸿胪丢脸的事情人尽皆知!
梁琛这一招,简直便是骂人不带脏字儿。
常内官面色平静,仿佛石佛一般,一点子感情也不见,道:“外臣告退。”
“等一等!等一等!”大鸿胪颤巍巍的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