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无巧不成书,三人擡脚往外走去时,莎莎的馀光瞟见了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忽地,她拽住杨梦一,小声惊呼:“那个,那边那个大波浪头的,好像是发仔手下的姑娘。”
芯姐久不去金玉宫了,自然不识得新来的姑娘,但杨梦一顺着莎莎的手望过去,便知道她说的是苏连慧了。
苏连慧身上套着学士服,应该是找谁借的,毕竟她今年没能成功毕业。
方才集体照後,杨梦一特地去找伍老师合影时,就听她惋惜地说苏连慧的答辩没过,只能延毕了。
伍老师叹息过後,又说苏连慧能一块来拍毕业照是好事,大家同窗四年,也是缘分,留个纪念挺好的。
杨梦一听罢,只笑笑,没说什麽。
她不是剖析人性的高手,却也能看出苏连慧是个虚僞又要强的人。
苏连慧参与毕业照的拍摄,是为了争几分面子,毕竟上回答辩可让她跌了大跟头。
杨梦一不用探听,都能猜出此刻与同学言笑晏晏的她,必定已经在自己答辩的失利外,包上了一层可怜的故事。
杨梦一不是不知道,後来陈秋彤对自己那样的反感,苏连慧的火上浇油功不可没。
她惯会的就是用软话拱火洗地,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更何况,当初苏连慧不经意间说出口的一个“新实习”,也让杨梦一对第一份实习被解雇的真实原因多了几分猜想。
尽管如此,她也没想着将苏连慧陪酒的事儿当作把柄或笑料公之于衆。
以嫉恨浇灌玫瑰,再好的培土也种不出艳丽的花,杨梦一不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于是,面对莎莎的震惊,杨梦一不发一语,佯装不知。
但生活的编剧有自己的想法,在她们仨准备继续走时,苏连慧突然侧头,与她们视线相撞。
隔着不远的距离,苏连慧先瞧见杨梦一,随後才看到了莎莎。
在金玉宫做了大半年,她很快就认出了她。
此时看到她们望着自己,不时交谈两句,苏连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最不愿意见到的猜想。
她的眼睛蓦地瞪大,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让杨梦一想起一个成语:目眦尽裂。
但莎莎将这理解为认出自己的信号,便也欢快地朝她挥挥手。
这在苏连慧看来,像是撒旦在挥舞手里的权杖,叫她一瞬间寒了脊背,嘴唇有些颤抖,旁边的同学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同学的视线疑惑地在杨梦一三人与苏连慧之间来回跳动,最後猜想大概是前室友之间的恩怨罢了。
苏连慧惊慌失色的样子被杨梦一收入眼底,奇异地让她生出几分快意。
你看,做贼心虚,不无道理。
罗颂自告奋勇地揽下接人的任务,但离南门越近,她也渐渐紧张起来。
关于萍姐与自己的关系,两人确定关系後,杨梦一稍稍提过几句,但罗颂知道,她很感谢也很尊重这位向自己伸出援手的长辈。
因此,罗颂有种见家长的忐忑,以至于远远地望见萍姐後,她反倒慢了脚步。
萍姐这人,就和她指尖鲜艳的美甲一样张扬,不必开口,只消站在那,都有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她看起来是精心打扮过的,短短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身着宝石蓝色旗袍,脚上瞪着一双同色系的平底鞋。
萍姐并不瘦,穿着这旗袍倒有种富贵人家的丰腴感。
罗颂今儿没怎麽仔细看,都能瞥见好几个穿着旗袍的家长,这大概就和高考考场外穿旗袍的妈妈是一个想法,都希望孩子毕业後旗开得胜,一帆风顺。
她深呼吸几次,终于走到萍姐面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萍姐也记得这个女孩,轻轻颔首,并不怎麽笑,但也没有叫人退避的疏离,“是小罗吧,梦一让你来接我的吗?”
罗颂“哎”一声,连连点头,然後就引着人往外语学院走去。
南门离外语楼不近,走过去要一会儿功夫。
因为外语楼有些老旧,作为背景板并不好看,所以大多数人更倾向于去崭新的富有艺术感的艺设楼拍照。
这会儿外语楼外,只有寥寥几人。
杨梦一她们仨早就到了,乐得闲聊着打发时间,这可比南操场安静多了,说话也不用凑近或是靠吼。
杨梦一上下打量着芯姐,“怎麽还是这麽瘦啊。”
芯姐失笑,“在胖了在胖了。”
不过她虽然消瘦,但精神很好,大概是因为徐泽信的爸妈不仅赔了钱,还将他们恋爱时,他偷偷从芯姐手机里转走的钱给填上了。
两位老人一脸悲痛,卖房的钱削去补偿受害人的金额後,所剩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