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适简直不知道说什麽好。
家庭医生在中午的时候拔针走了,委托唐适转告,他明天还会再来。
唐适心想:这都什麽事儿啊?
但他更好奇郁从言怎麽了。
郁从言一个大男人,以前还健过身,除了胃有点小毛病外身体一直健康,唐适从没见他把自己搞这麽狼狈过,两颊凹陷,嘴唇血色全无,整个人都一副虚样。
醒来嗓子还坏了。
唐适叹了口气,实在有些不忍心,看着他把一杯热水喝完,才说:“你家阿姨告诉我,你昨天半夜在院子淋了一个小时的雪。”
郁从言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意识到自己现在和哑巴没区别,只点了点头,算作承认。
“干嘛?没见过雪。”
“疯了。”郁从言说。
“什麽?”唐适没听清。
“没事。”
这回唐适听清了,他说:“今天早上你爸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陈耘。”
郁从言擡起眼看他,唐适停顿了两秒才说:“我说是你客户。”
郁从言的表情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唐适忽然意识到什麽,“老郁,我记得你以前和宋慎谈的时候不怕你爸知道。”
郁从言没说话,唐适想到他嗓子,简直有点抓心挠肝了,他想了想,说:“老郁,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说话,要是你点个头,不是就摇头,行吗?”
郁从言看了他几秒,点了头。
唐适斟酌了一下,想起上次和他约饭,郁从言似乎就有些不太好的征兆,最近他也没怎麽看见陈耘。
他觉得自己想法有些邪乎,但还是问了出来:“你和陈耘没分手吧?”
郁从言下意识开口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发不出声音後,又改成了摇头。
唐适声音大了些:“那你怎麽了?他欺负你了?还是和你爸闹别扭?不至于伤心到半夜去淋雪吧?”
郁从言又摇了摇头。
“那就是和陈耘的问题,没分手,但至少吵架了,是吧?”
这回郁从言点了头。
“你……”爱情使人盲目,唐适早就领略了,但他还是没想到,吵个架而已,郁从言能做出这种事来。
说不定还在淋完雪发高烧时,念叨陈耘的名字。
他简直不知道说什麽好了。
无语了片刻,屋里安静下来,过了好久,唐适才说:“因为什麽事?他怎麽你了?”
说这话时,唐适态度不算好。
郁从言下意识想开口说话,唐适一看他就知道要辩解,又有点气,打断他:“算了,你别说了,我早就知道,当时就不该赞成你俩在一起。”
“哦不,我本来也没赞成。”
郁从言张了张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没再说话了。
唐适简直不知道该说郁从言什麽,在郁从言不能说话他单方面输出的时候更气了,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大起来:“但是吵个架而已你不至于吧?你知道自己现在什麽鬼样子吗?”
郁从言没说话,看着他,在他的视线里,唐适陡然想起来自己上次和秦璐分手,在路边号啕大哭就算了,还去郁从言家里买醉,从郁从言家回来那几天也很颓靡,好一段时间天天窝在家里,茶不思饭不想,搞得他妈怀疑他得了抑郁症。这麽对比起来,淋个雪好像也不是多麽严重了。
“算了,不说你了,我也不是什麽好东西。”
他这句话成功逗笑了郁从言,但他没力气,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看起来更像一个嘲讽的苦笑,看得唐适更气了,他狠狠地问:“陈耘现在人在哪儿呢?”
郁从言开口:“宁城。”
大概喝了热水有所缓解,郁从言能发出点声了,虽然很难听,但能听懂,这让唐适的气消下去了很多,他说:“他倒跑得挺快的。”
郁从言没说话。
虽然一开始就选择站在了郁从言这边,但唐适还是要问一问,“具体的不说,大方向要正确,你俩吵架谁的问题?”
郁从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
唐适说:“那就好。”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不是,他的错,你惩罚自己?”
郁从言声音哑得像开了的水壶:“不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