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宗这时冷了脸,扫了眼老太太,又看向沈洲河和失态的卫澜那里,突然大声道:“大哥忍受这个家,已经忍受了很多年了。”
“你们不用怀疑。”
“孩子就是大哥的。”
“大哥不想爱人孩子和沈家有任何关系,也是事实。”
厅里一下就静了。
老太太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坐去了旁边的椅子上。
沈洲河痛心地看向沈叙宗,卫澜则崩溃木然地坐到了地上。
当晚,各自的房间,沈洲河在阳台,沉默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卫澜趴在梳妆台上失声痛哭,老太太原本在榻上为沈阔念经,念着念着,她心口绞痛,抓着衣服前襟难受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都当沈阔一步步走来,是因为足够优秀又懂事,才刚好迎合了他们所有人对他的期待。
原来在沈阔心里,他们既不是好奶奶,也不是好父母。
沈阔只是一直在忍受这个家里的种种不堪。
他如果不是早就受够了,怎麽会早早就决定自己的孩子绝不带回沈家。
原来沈阔痛恨这一切,也痛恨他们。
沈阔,是恨他们的。
山庄,四楼的书房,老爷子看向墙上沈阔的遗照,默默湿了眼眶,令苍老的双眼如枯枝一样衰颓。
“沈阔啊。”
老爷子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唯有颤抖地默念沈阔的名字。
这是他最爱的孙子。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这日晚上,回房间,和庄书凌发完消息,确认他们安顿好了,孩子也睡了,道了晚安,放下手机,奚拾默默叹了口气——关于沈阔对这个家的痛恨和忍受,终于还是在今天“真相大白”。
刚刚卫澜的失态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一晚,无论老太太还是沈洲河卫澜,他们都不会有个好觉。
奚拾也有点睡不着。
他办到了,叫来了庄书凌,改变了董事会的局面和最後的投票结果。
他不是在後悔自己“利用”庄书凌,又“间接伤害”了老太太他们。
他只是觉得人生这条路,真的,每个人最後都有自己的“报应”。
奚拾心想,这条路并不好走,或许哪一日,他也会迎来自己的“报应”。
奚拾又在心底叹了声,低头看了看床中央熟睡的两个孩子。
他心里这会儿有点闷,也有点累,没什麽心力照顾孩子,也想今晚单独和沈叙宗在一起,便对沈叙宗道:“把孩子送去阿姨那儿吧。”
“好。”
沈叙宗去抱两个孩子,送孩子去保姆那里。
回来,奚拾想要抱,沈叙宗便过去,躺在奚拾身边,抱住他,奚拾靠在男人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谁都没有多说什麽。
片刻後,奚拾睁开眼睛,解释白天的情况:“我提早很多天就找了庄书凌,但一开始他没有答应,也不想带孩子回国。”
“嗯。”
沈叙宗听着:“我知道,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否则不会卡着董事会会议的时间才到。
奚拾:“好在投票通过了,他也没有白来。”
顿了顿,“爷爷今天让我去找庄书凌,让我劝大嫂,要给孩子做亲子鉴定。我没同意。”
沈叙宗也道:“不做。”
奚拾叹:“还是我私心太重了。”
“大嫂本来带着孩子可以在国外定定心心生活的。”
“我这麽一搞,他也要不安生了。”
又说:“不知道奶奶他们什麽态度,会不会想要强行让孩子回来。”
沈叙宗:“不可能。孩子绝对不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