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楚人早婚,但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楚人,在他看来,二十八再成婚都还算早的。
但季凌已十七了,虽然还小,但寻常人家早该定亲了,定亲几年後再迎亲才是常理。
阮书钰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翻了个身,将後脑勺留给季凌,他说起张媒婆来家里的事,除了要给他说媒,张媒婆还提到文心村一户人家,想说给季凌。
季凌经常在山上,张媒婆见不到他,因此不知道张媒婆来的事情。
“文心村有一户姓罗的人家,家里有个姑娘,已十五了,你要不要去相相看?先定下亲,过几年再迎回来。”阮书钰难得有些八卦。
季凌闻言,脸上有些失落,他只道:“阿钰,那你呢?”
“我什麽?”阮书钰不明所以。
“你什麽时候去相看人家?又什麽时候娶娘子?你今年比我还大一岁,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季凌将阮书钰翻过身来,盯着阮书钰的眼睛,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现在天气冷,窗子都被用厚实东西密封好了,外面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因此屋内很黑,阮书钰看不见季凌脸上的表情,但他能察觉到季凌喷洒在他脸上的灼热呼吸。
阮书钰笑道:“我暂时不想成亲。”
“那何时想呢?”季凌紧追不舍。
“十年後?”阮书钰不确定的说了一个期限。
季凌心神一松,他脱口而出:“等你成亲了,我再成亲。”
古代二十七岁虽然算是晚婚,在他看来二十七岁还是年轻小夥子,既然季凌自己不想早早成亲,他也就不放在心上,只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够义气。”
季凌将阮书钰揽紧了些,阮书钰刚刚翻回去,又被季凌翻了回来,脸埋在季凌的脖处,有些喘不过气,因此又动了动,翻了个身。
第二日一早,阮书钰就觉得自己被揽得死紧,身後有啥东西戳着他,他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伸手要将打扰他睡觉的东西拿走,却发现手都动不了。
季凌往常早早就醒了,昨夜想了心事,到很晚才睡着,因此今日起得迟了些,但阮书钰一动,他立马就清醒了起来,发现异常状况,通红着脸,急急忙忙下了炕。
“阿钰,你再睡会,我去准备朝食。”
季凌丢下一句就出了里屋,顺带将里屋的门给关上了,只是因为心里紧张,手上力道大了些,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阮书钰被这响声震得清醒了,他坐了起来,发现身後有一小片润润的地方,他脸色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还一直将季凌当作孩子,因此天冷了将季凌当作大号暖宝宝取暖,毫无心理压力,但季凌已经十七岁了,因常年练着拳脚,这两年菜肉不缺,因此长得高大,身材又健壮,不是个小娃娃了,阮书钰自然知道那是什麽。
他抹了把僵住的脸,从温暖的被窝爬了出来,先重新找了件干净衣物换上,又重新翻了床新的棉被,放在炕头。
下了炕经过堂屋,臻儿已从後屋的门走了出来,显然,他也是被刚刚那声关门声吵醒了。
“钰哥哥,怎麽了?”
阮书钰摸了摸臻儿的脑袋,道:“没事,再回去睡会吧。”
夜深时分,季凌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目光落在炕上时,不由得一怔——阮书钰已在炕头睡下,身旁竟多了一床被子。季凌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眉目间掠过一丝失落。
阮书钰虽然闭着眼,但察觉到季凌的动静,心里也不好受。
季凌没有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上了炕。阮书钰侧身背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两个被窝,一东一西,偌大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唯馀轻微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荡。
季凌在被窝里侧身,似有意无意地轻叹一声。阮书钰听在耳中,心里更不好受,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有了隔阂?”
季凌闻言,身形一僵,擡眼望向阮书钰的背影,沉默片刻後,淡淡道:“没有,我只是……是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隐忍的苦涩。
他知道应是早上被阿钰发觉到了自己身体异样,以前他心里中意阿钰,身体也会有些变化,但他往往起得早些,因此阿钰以前从不知道。
阮书钰心里一紧,缓缓转过身,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黑暗里摸索了一番,轻轻覆在季凌的手背上,低声道:“我并非故意疏远你,咱们都是兄弟,都是男人,我能理解有些变化是正常的,我也没有觉得早上那啥有什麽不对,我有时也这样。”
季凌垂下眼帘,反手握住了阮书钰的手,声音温和却透着一丝酸楚:“我没有责怪你,其实我……”
他知道不能表露心意,一旦表露了心意,他可能再也无法靠近阿钰了,近两年相伴,早已习惯了默默守护,哪怕心中千般情意,最终也只能深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