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倒了一杯递给随後坐下的温润青年江拾,他道:“本将昨夜看了你呈上的方子,非常详尽。”
他看阮书钰还目露疑惑,他解释道:“我和小拾此番前来,是想特地来谢过你,不瞒你说,三年前便已发现北戎有火器出现,我们一直加强戒备,虽然这三年里,不知为何北戎并未动用这等武器,但我们仍然无法安眠。”
那温润青年江拾只在一旁淡淡看着,也不说话,但他耳边一直有个喋喋不休的机械音道:“这小子是身穿啊,不是不能有身穿存在吗?主系统怎麽回事?”
这虚空中的机械音突然说话,其他几人没反应,只有江拾的眉头皱了皱。
这个聒噪的声音继续道:“这小子给你们送装备来了,是个大好人呐。哎呀,和他们一比,我这个系统咋这麽废柴呢?啥也不能给你提供。唉,不说了,我自闭去了。”
卫霁本来没想过来,是江拾说道,此人将这等方子不求回报地送给神威军,他作为神威军的副将,理应亲自来感谢,所以卫霁今日才带着江拾过来。
封不寒只是一个百夫长,此刻在门外候着。
卫霁待了没多久,就准备打道回府了,主帅拓跋猗几乎不管军事,他们这几个副将,便要多操心一些,因此他军务缠身,也不便久待。
他和江拾刚起身,就听身後的少年道:“将军可听过马镫丶马鞍丶马蹄铁?”
卫霁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看了一眼江拾,才道:“阮小兄弟何出此言?”
阮书钰以为卫霁不知道,就详细地说了一下样子,反正这些没什麽技术含量,只要知道样子,就能让人打造出来,以後神威军也可以组织一批骑兵,不用再担心将士摔下马受伤。
卫霁没多说什麽,只道:“多谢几位小兄弟了。”
江拾和卫霁出了客栈,见卫霁心事重重,自己主动交待:“阿霁,我一年前说的马镫那些东西,也是从一个胡人那听来的,这位小兄弟,“江拾见卫霁脸色难看,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估计也是从那听来的吧。”
卫霁脸色发暗,一直盯着他的挚友,“小拾,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一年多来,你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总想着让我辞官回乡,也不告诉我为什麽。一年前你突然说出那些东西,让神威军实力大增。据我所知,武宁城所有的胡人都不知道这些,你又从未离开武宁城的地界,又是从何听来?这两位小兄弟又和你是何关系?”
江拾见眼前活生生的挚友,哪怕重生一年多了,也无法忘记他死在战场上的模样,死不瞑目地站在那,他心里痛极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卫霁和盘托出,可每当他有这个念头,那个机械音就道:“红色警告!红色警告!江拾,你能重生都是前世十万神威军死去的煞气加上我的能量,你若是让这些本该死去的神威军任何一人知道,他们就还会走向前世的下场,望你三思!”
江拾不想再见到十万神威军尸体堆积如山,同袍被踩成肉泥的景象,所以对于性情大变的原因,一直闭口不谈。
见江拾又沉默不语,卫霁追问:“说啊,小拾,你遇到什麽事了?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为何你现在遇到事情了,却不愿和我说了?你若是说出让我辞官回乡的理由,我必然听你的。”
江拾闷头向前走,也不理会在旁边一直追问的卫霁。
卫霁道:“……我不明白,你怎麽了?怎麽忽然就变了?我想起来了,是我升至龙骧将军的那日起,你就变了,难道你是因为我和你一同入伍,我一路立功扶摇而上,不高兴了?”
江拾听到这个,有些恼怒,见路过一个偏僻的巷口,一把将身旁的壮汉推了进去,将他推到墙上,怒道:“你说些什麽昏话?我是什麽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卫霁也怒道:“我清楚,我太清楚了!我就是清楚,才无法接受,你怎麽突然就变了!你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江拾见眼前壮汉怒目而视,心里有些受伤,但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沉默不语。
卫霁见江拾又是这样,心里有些难过,他们这二十多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曾几何时,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变成了这样。
卫霁面色哀伤,语气低落极了,低着头道:“对不起,小拾。我不该冲你发火,我,我只是……”
恰在此时,江拾擡头,两人的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两人都一愣。
卫霁本来哀伤的神色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表情。
而江拾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用来解释他性情大变的原因:“因为,因为我发现,”
他停顿了一会,撇过脸去,艰涩出声:“……我竟心悦于你。”
卫霁本来空白的脸更空白了,张着嘴,看着转过脸不看他的挚友,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话:“小拾,我,我……”
江拾捂住他的嘴,佯装苦涩道:“阿霁,你什麽都不用说了,我什麽都明白,你不用苦恼,我一定会好好藏起自己的心意。”
这本来就是借口,他说出来,以後卫霁就不会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