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招人,菌子坊里还要买大量的柴火,现在田里没活了,清河村的乡民开始上山砍柴了,阮书钰便让林大河去通知一些乡民,他们坊子常年收柴火,如果他们想卖柴火,一年四季他们都收。
被通知到的人家欢天喜地,卖了些柴火,也能给家里添几回肉食了。
阮书钰没让坊子收所有人家的柴火,主要是坊子银钱还不多,规模没那麽大,怕一窝蜂拥上来大批的柴火,坊子消化不了。
等以後规模大了,除了收柴火,他还想去找其他燃料,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坊子,让周围的山变得光秃秃的。
第二日吃完午食,阮书钰在家里算帐,刨除所有的成本,从卖菌子酱到今日,在林掌柜那一共赚了三十两银子。这三十两银子,有三两是老封爷的,有三两是季凌的,有六两是林晚章的,剩下十八两是他的。
上次带出去卖的货,一共赚了十五两银子,这里他有五成,季凌一成,老封爷一成,林家一成,林晚章两成。
他将帐目记清楚了,现下银钱周转不开,需要货银,等之後周转开後,再将盈利给大家分了。
季凌进阮家堂屋後,见桌上堆着一大堆铜钱,地上的竹篓里也有一大堆铜钱,便走过去帮着阮书钰整理桌子。
阮书钰数了半天,头昏眼花地将铜钱数完了,按照一千二百文铜钱兑换一两银子的算法,好不容易算完账了。
他叹了口气,将脑袋抵在季凌的腰侧,顶了顶,又左右蹭了蹭,唉声叹气道:“赚钱真不容易啊,我们这一大帮子人,忙活了这麽久,才赚了不到五十两银子,还不如我之前当掉的衣物呢。”
他当时从关府带来的部分绫罗绸缎还当了五十两,被他大手大脚花了不少,现下想想,难怪当时林小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他,估计从没见过他这样乱花钱的人。
季凌被阮书钰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动作一顿,见阮书钰难得孩子气的表现,心里一软,他顺势坐在阮书钰身旁,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已经很多了,阿钰已经很是厉害了。”
他面上带着笑意,眼神极为柔和,仿佛像是隐藏着星辰,而在星辰的後面,若有似无的藏着不敢表现出来的情意。
阮书钰将下巴搁在季凌的肩膀上,全身放松靠在季凌身上,感叹道:“难怪大家都想暴富啊。”
就关家那大户人家的做派,每日的花费都不止五十两银子吧?他们一大堆人辛苦这麽久,也就盈利还不到五十两银子。
阮书钰埋在季凌怀里,闭目养了会儿神,然後打起精神,指着眼前这一大堆铜钱道:“得喊大河哥来,和我们一起把这些铜钱兑换成银子。”
季凌轻轻抚摸着阮书钰的背,发现他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心里有些不忍。轻声道:“阿钰,我和大河哥丶小石哥去吧,你多休息会。”
阮书钰以前工作的时候都没这麽累,现在自己办了菌子坊,要操的心可不少,以後招了人来干活,更是要担负很多人的生计,因此有不小的心理压力。
他不想当拼命三郎,对他来说,银钱够用就好,哪里能整日都忙活呢?这段时日,他和阿凌都不怎麽说话了,一说必然都是菌子坊的事,他叹了口气,道:“要是请个可靠的人来帮忙算帐就好了。”
季凌闻言,沉思了一会,想到一个人,便轻声道:“林三姑家的罗青玉算帐很是厉害,如果招了他来,必然能使我们事半功倍。”
“罗青玉?”阮书钰听林大娘她们说起过,说这小子今年十六岁,考过了县试,成了童生,却不愿意往下考了,去了他们县里的一家铺子做帐房,把林三妹夫妇气了半死,这次回来帮林家秋收的时候,林三妹还臭骂了罗青玉一番。
阮书钰道:“那我等会就去和林大娘说一声。”
林大娘管着招人的事情。和她说一声,剩下的就让林大娘做了。
季凌轻笑一声,柔声道:“阿钰,我去就行了,你就在家歇着吧。”
阮书钰听罢,从季凌怀中退了出来,他没看见季凌极力掩饰的失落感,笑着道:“阿凌,我来了清河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
如果不是季凌,他恐怕还在和破旧的草屋斗智斗勇吧。是阿凌帮他快速地在清河村扎根,还认识了不少和善的人家,否则他一个四体不勤丶五谷不分的人如何在这里活下去?
季凌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温柔含笑的少年,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阿钰,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与你相识仍然像是一场梦一般,我生怕有一日醒来,清河村便没有了你。”
阮书钰被少年专注的目光看着,不知怎地,脸上有一丝滚烫,他轻咳了一声:“阿凌,你才多大,说什麽一生不一生的。不过你放心,以後你睡醒的每一日,我向你保证,我都在此处,不会离开。”
这句话说得有点怪怪的,他本算再改改口,不过面前少年目光中的灼热期望让他改了主意,又说了一句:“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啊!”
季凌眼神暗了暗,整日面对如此好的阿钰,心中藏着的情意他不知如何再隐藏下去,他不愿像师兄封不寒那样,伤害阿钰。只是,他不知道,未来他看着阿钰娇妻美妾在怀时,内心该是多麽的痛苦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