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丘手里还抓着那条帕子,半信半疑地看着松生,没说话。
当天晚上林丘就下山去找了那位钱纺山钱师姐,过去的时候她正瘫在贵妃榻上休息,想来是刚刚练过功。
林丘来时气势汹汹,临门一脚心中又生出些许胆怯与羞涩,没等他说话,钱师姐就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林师弟,稀客稀客,快进来坐,找我有什麽事吗?”
林丘犹犹豫豫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钱纺山就笑开了:“哈哈哈哈哈!师姐不是故意笑你的,每届新弟子一开始都像你这样。”
“所以,是真的。”
“是真的,这麽跟你讲吧,我刚刚拜在师尊门下的时候,师尊就给我找了一个修炼搭子,每天至少双修六个时辰,我们俩就被关在房间里,完不成不许出去。”
“双修六个时辰!还是每天!”这已经超出了林丘的认知,他语无伦次地问,“不会,不会那个……这个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正常人当然不行,但谁让我们修合欢道呢,只能多嗑点药了,刚开始那段时间是什麽大补吃什麽,对着双修对象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光修炼都要累死了,谁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点没的。我们都商量好了,一人一个时辰轮着来。”
说到这里,钱纺山似乎想起了什麽,表情开始有些一言难尽。
“那个人太懒了,不好好背功法,每次运行的时候就时不时出个岔子,搞得我连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还得分心注意着体内的灵气走向。没过多久我就换了一个搭子,对于我们修合欢道的人来说,双休的对象其实和普通的合作夥伴没有两样。”
林丘的完全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木着脸默默地听。
“还有那些花活儿,那都是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才玩的,我那时候能把任务做完就不错了。”钱纺山满脸唏嘘,为自己那段艰辛岁月伤感,“你现在听我这样说感觉很可怕,但其实这个事儿还是得体会了才知道,和你想象出入会很大。而且,等神识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通过神交修炼了,效率倍儿高,不过条件也比较苛刻。你可以去藏书阁找一些相关的书看看。”
林丘在短时间内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钱师姐,你师尊平时是这麽教导你的,平常上课都会讲什麽?”
“就是书上的内容,能实践的就实践,然後学学法术,运行运行功法这样,合欢道与其他不同,真正的实操只能私下进行。”
钱纺山看着林丘的脸色越来越糟糕,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现在可能觉得修合欢道难以接受,但如果你去修其他道,你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不论修哪一道都会有种死路一条的感觉。”
林丘需要时间消化钱师姐带来的巨量信息。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师尊了,这属于能够实践的范畴,那他今天和师尊生气,还甩脸子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知还没有礼貌,回去得向师尊道歉。
林丘走在回去的路上,没有用传送阵,他走着走着脑海中冒出了新的想法——既然自己本来就想被逐出师门,那又何必表现得那麽乖巧,试问有那个师尊会喜欢一个冥顽不灵,不思进取的顽劣弟子呢?
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糟糕,师尊就肯定有无法容忍的一天。
可是,师尊的戒尺不是吃素的,万一挨打了可怎麽办,真的要到被逐出师门的那一步,说不定自己已经被打成半残了。
唉……
林丘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天已经晚了,现在回去又要开始上那个难死人的课,还是一对一,想摸鱼都找不到地方藏,更可怕的是,在宗门大比结束之後他就要不用再去上宗门统一安排的课程了,这就意味着,他挨戒尺的可能性大大提高,林丘都不知道自己两只手够不够师尊打。
天色晦暗,林丘从雪芽峰的山脚慢慢向上爬,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放松了一些,才意识到腹中火烧一般的饥饿感,他有些後悔没走传送阵了。他擡头,想看看还有多久到山顶,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晴朗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随之而来的是不知名小虫的叫声,断断续续,微凉的夜风携着草木香掠过林丘吹向远方。
林丘披星戴月地回到枯荣殿,站在大门前时已经想好了,他准备循序渐进,慢慢试探师尊的底线。
推开门,殿内小桌一如往常地摆放着做好的晚饭,师尊手中提着笔正在写些什麽,殿内亮堂堂的,虽然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却不显得凄清。
“回来了。”松生手中的笔没有停,“今天天不用上课,去把饭吃了,然後看看我放在你桌上的那些书信即可。”
“谢谢师尊!”
林丘欢呼着去吃饭了,早知如此,何必纠结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