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传来熟悉的歌声,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不久後她想,生命一复一日,在知晓生死离别後。
死亡是如何失之我命,离了肉-体,踏向自由。
或许本身就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在生命前夕,少年如玉迟非晚。
李厌情记得他最开始说过的一句话:“人在学会接受生命离开的开始,便开始难耐,开始,感到孤寂无助起来了。”
她当时的目光闪了下,周围安静了一分钟,图书馆的窗外吹起来了一阵风,惹得树叶微微散落。
他笑了笑再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活在故事里的人离开了人世间,活在故事里的人开始活在了故事外面。
散去的一生,流尽的一切,百转千回的向阳而生。
*
对面里的人静下数秒後她回:【我只能告诉你,有什麽想做,想问的事情就当下立马去做去问好不好,你的那一扇门,你不打开,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秒打开会听到什麽,我的那一扇门,当时不就是听到了告别他离开的声音。】
李厌情抱着花的手突然一顿。
周谱曼的消息同时显示出来:【那天半夜,泠月的雪又下了起来。】
周谱曼:【于是再後来,我去了一个从不会下雪的地方。】
李厌情没再先她一步回去消息。
她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起来那时的他们,不就是差了这麽一丁点的缘分而徒留遗憾?
她叹气一声,擡眸望了过去。
身前身後的人皆来来往往,是否那个你最爱的人也走在每个路人他们的眼中,还记得,还记得。
有人还会记得。
没过多久,周谱曼回:【关于再者,那就是你们两个共同的联系,你你,她他,你们两个人的共同需要去面对的。】
【厌情,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李厌情有时候在想,这人的一生中的一生,究竟是该藏下来了多少的秘密啊。再後来,她又将开始深藏的秘密,改为了残缺的月亮,不可多得的长久信念。
嗡嗡嗡……,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李厌情看了一眼,滑动屏幕接听起来。
“喂,师兄。”孟淮屿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很明显的沙哑,她问,“你的声音这是怎麽了,怎麽听上去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不要我去趟药店给你也买一瓶治嗓子不舒服的金嗓子喉片啊。”
孟淮屿低声笑了笑,“给你打电话可不是让你给我买金嗓子喉片的,是在问你快到了吗,还没出门的话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什麽啊。”她说,“你的庆祝会,我让你来接我这算什麽,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大概十分钟左右我就过去了,不用来接,那就先不说了,等会见。”
孟淮屿声音很低,很轻:“好,等会见。”
电话挂断,李厌情走在路上。
她面上一片平静,看着前方的风景,虽然苦涩难耐,但却满心满眼的云淡风轻,直至最後。
记得那时候疫情刚刚放开,她是在这时候认识他的,然後凑巧发现他们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的校友。
三年的时间像是飞过去的一般,终于等到疫情快要结束的那天。李拾央的身体突发感到不适。那时候的她看着平常怎麽跟自己拌嘴都不肯服输的妈妈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慌起来神。
她爬在她的跟前说,妈妈,三年我们都熬过去了,那麽我们也就不会差上这麽几天,你等我,我出去买药回来。
李拾央听到这话心一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说,你给我,回来,现在大半夜的你,去哪里给我找药去。她说,没关系的,我一定会给你找来的,不会让你出事的。
——沅沅,你先回来。
李拾央的声音停在她跑出去的身後。
天一片昏暗,李厌情带着口罩急吼吼的跑了出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股脑的就想着怎麽能够找到妈妈生病需要去吃的药。她跑了少说有五六分钟的路程。忽地,一辆车开着车灯临近,在夜晚直朝着她冲撞过来。
司机的目光察觉到不对,车只差一厘撞到她的身上。然後她擡头借着车灯看到一个身穿着烟灰色大衣的男人从车後面走了下来。
他走过来蹲在她的身前,问她,我带你去医院吧,好不好?
李厌情的眼睛红润,拼命站起来对着他说我不要去医院,你能不能给我现在紧缺着的药。
“李厌情,想什麽呢?”
李厌情拉回思绪,啊了一声。
他笑了笑说,“又不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