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把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打湿了面颊,随时要顺着下颌淌到地上去。
警方默默听完他的讲述,放下了阻拦他的手臂,示意他在这里自便。
裴启承红着眼眶看向焚烧炉所在的方向,是一想到林辞存在的最后痕迹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感到痛不欲生,偏偏他还不能晕过去,他是来带她回去的。
恰在此时,殡仪馆工作人员捧着个小小的骨灰盒走了出来。
曾经跟裴启承朝夕相处,彼此深爱过的林辞就被装在里面,她已经变成了一把灰,再也无法笑盈盈的唤他的名字了。
人死如灯灭,从前的爱恨情仇也全都结束了。
裴启承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去,想要第一时间接过骨灰盒,但警方再次拦住了他:“裴先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在法律意义上跟林辞没有任何关系,按照规定不能带走她的骨灰盒。”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们能让裴启承留在这里看一眼林辞的骨灰,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无法也不便再继续通融。
裴启承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最后的记住,他死死不肯挪开步子,挡在警方带走骨灰的必经之路上说:“如果我不能把骨灰带走的话,她就会成为无人认领的无名骨灰,会怎么。。。。。。处理?”
末尾一词说的他心如刀绞,他不愿把这样没有生气的形容跟林辞联系在一起,但为了留住她的骨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警方按部就班道:“林辞已经没有能帮她处理后事的亲人了,骨灰会被寄存在殡仪馆,跟其它无人认领的骨灰放在一起。”
“也就是说她无法入土为安,会像生前一样,继续孤零零的一个人,对么?”裴启承单是这样想着,泪水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警方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那句话:“裴先生,或许你可以想办法联络她的亲人。”
裴启承近乎卑微的摇头道:“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就让我把她带回去吧。”
他言辞恳切,脸上写满了绝望:“算我求你们了,只要能让我带走她的骨灰,让我做什么都行,就当我是她的未婚夫也不行么?我曾经想过向她求婚。。。。。。”
一番话被他说的语无伦次,大有如果无法带走林辞的骨灰,他往后也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意思。
可警方还是冷静的拒绝了他的请求:“裴先生,如果你在我们最初联系你的时候表明身份,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手续已经办好了,所以请你节哀吧。”
在他们看来,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已至此,按理说是勉强不来了,但裴启承仍旧不肯让开,他坚持问到:“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已经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骨灰的警员对上他悲痛至极的目光,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裴启承深呼吸一口,忽然毫无征兆地屈膝跪在了地上,他的膝盖重重撞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磕出沉闷的声响。
可他像是察觉不到一般,俯首道:“求你们通融一次。”
在场的警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板起面孔严肃道:“裴先生,规定就是规定,如果我们通融一次,之后就会有更多像你一样的人想要违反规定,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说完,他们对裴启承一眼不看,就这样绕过他走了出去,是拒绝接受他的道德绑架的意思。
裴启承没有追,而是跪在原处,抬起头来看了离他越来越远的林辞的骨灰盒一眼,然后他重重俯首在地,磕出了咚一声响。
照这样下去,他怕是要磕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有个年轻的女警看不下去了,她跟同事交谈几句,然后便停下步子,回到裴启承面前劝了他一句:“你先起来吧,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裴启承仰起头看着她,嘴唇翕动,嗓音哽咽道:“我知道,但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如果不能接她回去,那我至少要赎罪。”
若是能换林辞活,要他即刻去死也无所谓。
女警看着裴启承近乎破碎的神情,心下不由的一软,松口风劝了他几句。
“骨灰盒里的部分是不能让你带走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不过焚化炉里的部分可以通融一下,你愿意的话就起来等我吧,这样跪着实在是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