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就能戳破他所有幻想。
如此轻描淡写。
“因为你是实验体啊,是想杀就杀的东西。好,就算是我确实是有早就想杀你的理由,可那也和你没什麽关系。这是早有定论的答案,有什麽必要翻来覆去来回折腾?”
洛奕俞擡手,抚摸他脸上那几道肿起来的红棱,怜惜似的:“哥不知道骗骗我能少挨些打?”
沈逸知道。
只是他存心不想让洛奕俞太好受。
即使这招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见他不说话,洛奕俞便也差不多明白了。点了点头再次将戒尺抵在他掌心,准备成全他的自作孽。
他有意用戒尺在他掌心一寸寸研磨,饶有兴趣看沈逸额头冒出的几滴冷汗,以及控制不住颤栗却还在强撑的双手:
“所以,就算不是那颗橘子,我也会死?”
沈逸疼到哆嗦,听到这话时却还是觉得可笑:“随便找的由头而已,你真信了?”
当然不信了。
在一起相处七年,跟亲人一般无二的关系。竟然会因为偷了一颗橘子而将对方残忍杀害,简直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到现在还抱着这些不切实际幻想。
不自觉的,洛奕俞声音开始发颤:“是你故意设的圈套,等着我钻?”
沈逸想,这怎麽能算圈套呢。毕竟就算没有这颗橘子,洛奕俞也可能因为其他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被自己送去地下层。
硬要说的话,顶多,算一个小测试罢了。
洛奕俞自然还记得那段日子。
每一天,每一刻。甚至于每一道声音,每一个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都像梦魇似的死死缠着他,连血带肉支撑他熬过永恒,重塑身体再次站在沈逸眼前。
那是于幼年期的他而言,最灰暗无望的时间。
他记得那时沈逸变了很多,整个人冷冰冰的,好像周遭笼罩一团黑气似的。不会再顾及自己感受,每次实验都是实打实直钻心窝的疼,不留情面,却又不允许他哭闹出声。
当然,他很听话。甚至不需要沈逸把他嘴捂住,自己就能强压下所有哀嚎,哪怕疼到浑身颤栗也不会发出一点点声音。
总而忍痛,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做的。
他记得,沈逸那时不会再教他怎麽写字,更遑论带他去实验室外散步,甚至连平日里的交流都少得可怜。
偶尔路上碰到了,就连眼神都不肯分给他一下。
好像他们曾经没有相依为伴,好像他和其馀泯没于人群中的实验体没有任何区别。
实验过程中会疼这是没什麽的,实验体没有资格出去也是没什麽的,反正那些都是他本该承担的事。
真正让他恐惧的是沈逸。
他见过沈逸真正对别人好时是什麽样子,便会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好像被讨厌了。
他找不到原因。
即便他乖乖听话,比所有实验体都要乖,沈逸也依旧不看他一眼。
于是,他做了个荒唐又大胆的决定。
在午夜偷偷溜进沈逸卧室,什麽都不做,只是静静看着他。
又鼓足勇气,伸出一只手来想要触碰他的眼睛。
一下就好。
没什麽理由,只是觉得沈逸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好像离他很远很远,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仅此而已。
可沈逸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