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遵从洛奕俞命令已经成了他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洛奕俞看着浑身青紫的他,再度开口:“开心吗?”
沈逸终于屈服了。他牵动自己破碎的唇角,说:“开心。”
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什麽说“不”的权利。
“爽吗?”
沈逸喉结微动,呜咽似的:“爽。”
洛奕俞在他身上发泄一通,总算冷静了些,强压下自己想直接掐死他的冲动,走出房间。
再度回来时,手里攥着根足有两指粗的藤条。
沈逸瞥了一眼,很默契地下床,慢吞吞跪到地上。
他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
说什麽“如实回答就一笔勾销”……
骗子。
绕来绕去,这顿打他还是逃不过。
那藤条似乎才泡完水,上面沾着几颗水滴,洛奕俞在空中甩了几下,有两三颗水滴溅到他身上,刺骨的凉意。
那藤条抵着他的脸,微微颤动着,连带沈逸的心一并提了起来。
洛奕俞很克制道:“哥。当年,如果你想让我死的话,其实只需要一句话。”
“你明明知道,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全部,只要你厌恶我,只要你明确告诉我,我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这宛如情话般的对白,在这根藤条震慑下,不知怎麽就让沈逸心凉了半截。
“你分明知道实验体有情感,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因为你自私,你害怕自己良心受到谴责,你想让自己好受些,就拿实验体中唯一和你亲近的我来做实验。”
“你把我当工具……为了让自己内心更加坚硬,冰冷。为了封闭自己,惩罚自己,你刻意选择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将我杀害。很好,你成功了。”
“哥,你无辜,那我呢?”
沈逸想哀求他闭嘴,可自己就像是被钉在地上了似的,挪动不了半分。
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用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来惩罚自己,通过让别人惨死来让自己痛苦,亲手把他的绝望扩散无数万倍。
可他是有血有肉的人,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他早已紧绷到在崩溃边缘,根本做不到理性思考。
他知道洛奕俞无辜,可就算实验体有情感,也是无法和人相提并论的……本质上,是他只把洛奕俞当自己养的一条狗。
是他的错,无可挽回的错。
即使重来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错。
是爱的,爱过的。
可结局无法改变。
命运总是一环扣一环,兜兜转转,该来的因果报应一个也不会少。
沈逸在洛奕俞目光催促下,颤抖着擡起手,露出手臂内侧。
有谁不无辜,又有谁甘心?
谁给过谁选择的权利?
第一下重重落上来时,皮肤便瞬间开裂,浮出一道红印,缓缓渗出血来。
果真,一下见血。
沈逸没躲。
他内心自我厌弃感不断加深,甚至觉得,这是他活该承受的。
他害死了一个城市的人,他和妈妈一样,违背了自己的信仰。
他该受罚。
很痛,每一下藤条狠抽在手臂上时,都像是往那块皮肉上狠割了一刀似的。
他竭力克制自己想躲的念头,努力擡起胳膊维持姿势,也不知究竟是在和谁较劲,指望谁能来心疼他一下。
许久。
洛奕俞自嘲似的轻笑一声:“说到底,我只是有点怨恨哥没那麽爱我,甚至就连我的十分之一都比不到。”
并且,可能以後都不会再爱了。
洛奕俞没说具体数量,一下比一下狠,道道见血,叠在一起的位置便裂得更深,颇有种要直接在这儿活活弄死他的意思。
沈逸同样没问。受不住了就缓两秒,再强撑着把手举起,身体止不住哆嗦,小臂一团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