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痛来形容了。
沈逸之前听过,人对疼痛的感受是有阈值的。按理说当痛苦到一定地步後,他应该感到麻木才对。
可是没有。
他感觉自己在枪响那一刻就应该已经死了,可偏偏意识愈发清醒,整条大腿不断生理性抽搐。
伤口并不致命。
可他想死。
洛奕俞看着他扭曲的丶近乎失神的面庞,轻轻笑了。
他心底堵了整整三年……不,是熬了近乎一个“永恒”的恨,在这一刻,终于吐出去了些。
沈逸不敢再开口求洛奕俞能放过他了。
可能是药物副作用,他感受到自己体力迅速流逝,甚至连攥紧拳头这一最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
像头被戴上口枷的困兽,丧失所有攻击手段,只能蜷缩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
沈逸已然丧失了时间观念。
他眼底只能看见自己大腿上那个烧焦的,深可见骨的血洞。
比溺亡更痛苦的死法,他找到了。
再一次死亡时,他眼睛都还是睁大的。
里头写满不甘,绝望。
再次睁眼。
同样的床,同样被束缚的双手。
沈逸大脑産生轻微割裂感。
好像方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而已。
而洛奕俞,又一次当着他面撕开针管包装袋。
他说:“我们再来一次。”
……
沈逸第三次醒来时,已然不怎麽会说话了。
他在看到洛奕俞靠近那一刻,整个人就开始细细发抖。
洛奕俞解开他的手铐,整个人依旧是淡淡的:“你知道该怎麽做。”
沈逸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後,闭上了双眼。
他颤抖着,舍弃自己身为“人”的尊严,第一次为自己向洛奕俞下跪。
这其实是需要不小心理预设的。
之前那两次,他还能给自己找个“是为了全人类尊严”的由头,来让自己显得不那麽难堪。
可这次,是他自己真的熬不下去了。
他抓着对方的裤脚,被对方踹开後又上前几步重新抓住,卑微进泥地:
“我求您……上我。”
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对洛奕俞,这个低贱的实验体使用了敬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他脑海中唯一一个,叫人喘不上气的念头。
见洛奕俞没反应,沈逸慌了,甚至开始主动解自己的衣服。
他嗓音带着急切,又一次重复:
“求您……”
洛奕俞心脏无端一紧。
说不清的痛感缓缓扩散,像一根长满尖刺的藤蔓,死死勒住他的五脏六腑。
想要打碎一个人底线,未免也太轻松了。
一个对同性亲密行为生理性厌恶的男人,竟然能够在短短三天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神智溃烂,意识模糊。
可他,他们呢?
他们这种被视为“畜生”的东西,似乎还要更惨烈些。
同一批实验体被创造出来,意识尚为混沌时,便已然注定要承受数不尽的苛责与虐待。
毕竟他们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人权,自然不知道所谓的“底线”是什麽东西。
他们只知道,受不住了,就要去死。
没人会关心一个实验品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