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说不想要,就显得她堂堂公主连被人伺候的资格都没有,如果说想要,又好像她特别盼着她伺候似的。
有琴明月内心着恼,但是面上可是波澜不显。
而这点言语陷阱可难不过她。
她径直从她怀里脱离出去,姿态优雅地下了床,而后便身着里衣站在床边,像是在公主府里对待婢女说话那般居高临下:“现在可以来伺候了。”
林燕然:“……”
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太监吗?
想占自己便宜,想得美。
她不动声色地下床,拿了她的衣裳过去,却是故意站在她身后,先帮她将裙子套好,而后从背后环着她的腰身,往前摸索着去给她系衣带。
有琴明月只感觉那两只手从后腰摸过来,然后顺着肚腹一直往上,虽然也没有摸其他地方,但是那指尖隔着衣衫的触感清晰分明。
林燕然的胸脯在背后若即若离,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快要靠在了她怀里,又有那么一瞬间,她倾身贴上来,仿佛即将拥自己入怀。
这个姿势,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忽然,她意识过来了,林燕然是从后面抱着她给她穿衣裳的。
她立刻涌出一股隐秘的羞愤,正要发作,林燕然从背后慢慢转到了她面前,她脸上一派认真,专注地给她整理衣领,牵平褶皱,还帮她把掉在肩头的落发给拈了起来。
那双眼睛亮堂堂地望了过来,唇角含着一分笑,观之温润又和煦,让人很容易想到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的春风。
有琴明月猝不及防,隐秘的羞愤和这份真诚碰撞,她坚持了一瞬便莫名想后退。
她仓促地敛了眸,细密的长睫垂盖,掩映主人所有的心事。
林燕然趁机光明正大看着她,一眼又一眼。
她喜欢看她。
一切整理好后,她道:“穿好了,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她转身朝外走去,嘴角上扬了起来,抱了,也看了,赚到了。
有琴明月盯了一眼她的背影,罢了,看在她伺候孤的份上,不予追究。
她招来暗星,一问得知,昨晚果然又来了一个密探,只留了一口气回到有琴玉面前,说完就喷血身亡了。
至于有琴玉派来的那个杀手,连林燕然家的院子都没跳进来,就被暗风给割断了脖子。
有琴玉死了个密探,并不是多么伤心,她娘家是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有银子就能培养出无数的密探。
反正是被吵醒了,于是她就在婢女和嬷嬷的伺候下等着杀手回去复命,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天亮还没等回来人,终于知道是被干掉了,气得当场砸了桌子。
“有琴明月,我和你势不两立!”
林燕然吃完早膳看见陈小花正要去给姬越送饭,她喊住她,命她多打一份饭菜带着。
陈小花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立刻又准备了一份。
两人来到林江河家里。
林江河已经出门去上工了,这几天他和赤豹等人忙着给林燕然建新宅子,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他甚至没发现自己院子里多了个坤泽。
只剩下林江河的奶奶在家里,看见林燕然来了,老人高兴地合不拢嘴,颤巍巍起身将椅子让给她坐,林燕然摆摆手,示意老人家继续坐。
她先去柴房看了眼姬越。
姬越仍旧昏迷着,但是呼吸和脉搏都平稳了下来。
林燕然发现他身上的衣衫全都被无名力量给绞碎了,而且衣裳全都是湿淋淋的,像是破布条一样沾在身上。
可以想象,他昨晚必定是吃了一番苦头。
她出来柴房,从堆在院子角落的玉米秸秆中找到了躲着的陈雪。
她看见她的时候仍是满脸怯怕,蜷缩在秸秆中不愿意出来,但是那种死灰般的麻木神情总算是没了。
林燕然招来陈小花,让陈小花和她交流,陈小花小嘴叭叭叭,东拉西扯,毫无章法,将自己每天做的大大小小的事一股脑说出来,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不多会儿,陈雪便愿意出来了。
陈小花还扯着她的袖子,有点意犹未尽。
林燕然暗赞一句,没想到陈小花不止做菜有天赋,在安慰人方面也有天赋,这不就是妥妥的政委?
陈雪小心翼翼蹲在秸秆旁,端着陈小花递给她的饭碗吃了起来。
林燕然发现,她虽然饿到了极点,但是吃饭的样子并不狼吞虎咽,她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穿了好久的旧衣裳,身边塞着个破旧的包袱,里面也露出来几件旧衣裳。
裤腿沾满了灰尘,露出了一双白嫩的脚。
看的出来,她应该是找水洗了自己的脚,但是因为没有鞋子,所以脚底板又沾上了灰尘,细嫩的脚指头上满是划破的伤痕。
她吃饭时低着头,像是生怕人看她,可林燕然还是看见了她脖子上露出来的伤疤。
有的是烫伤,有的是藤条抽打的鞭痕,都结疤了。
而且那截脖子,纤细的吓人,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她的头发也散乱着,吃饭时总是滑落到嘴边,陈小花怜惜地伸手去帮她拂起头发,结果看见她布满伤痕的左脸。
她吓了一跳,陈雪也吓了一跳,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往后躲去,还飞快扯了扯头发,将脸重新遮住了。
林燕然叹了一口气,她记得那次去朱时雨家里要欠银,陈雪虽然神情麻木,但是脸上干干净净,并无伤疤,也不像现在这般瘦弱,仿佛风吹一吹就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