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攥着指尖,努力克制因为仇恨翻涌而带来的暴戾情绪。
林燕然其实醒来有一会儿了,但是她没有马上睁眼,而是倾听着有琴明月和死卫的对话。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拥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奇效,可以极大地为自己的保命天平上再加一个重磅砝码!
更绝的是,这个主意还能很好地解释她夜闯黑龙寨的理由,甚至还能将王惊鸿巧妙地引出来。
计谋一定,她马上装作缓缓醒来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痛苦之色,接着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她和有琴明月静静看着她的眼神对视上。
这双眼睛出奇的平静,但是却蕴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
有琴明月在克制着什么。
林燕然轻唤:“明月——”
她皱起眉头,脸上掠过更深的痛苦,而后慢慢吐出了一句话来:“我想到怎么偷那些黄金了。”
有琴明月心头一跳。
这句话就像是给她正陷入痛苦挣扎的心丢来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旋即她意识到,这个人是林燕然,是她需要警惕的人,她眼底马上涌出了怀疑的神色。
不过她还是问出了声:“什么办法?”
林燕然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浑身跟散了架似的,随便一动哪哪都痛,只好请求地看着她:“有劳你扶我坐起来。”
有琴明月顿了一下,才道:“你脏腑受了伤,最好不要动弹。”
这句话让林燕然莫名欣慰,她道:“那你给我塞个枕头,我这样说话,有些喘不上来气。”
有琴明月意识到她是受了重伤所致,脏腑受到了压迫,这种情形下,林燕然居然要给自己献计?
有琴明月心情再度复杂起来,默默去取来她打地铺用的那个枕头,俯身往她脑后塞去。
她弯着腰,离林燕然极近,身上的幽香阵阵散发出来,好闻的像是一整个春天,林燕然竟然觉得脑袋因此变得清醒了一些。
难道反派的体香还有这等奇效?
她又趁机偷偷吸了几口。
有琴明月力气小,林燕然又动弹不得,她只能用一只手去托着她后脑勺,而后往下一点点塞枕头。
梁上的暗影看见这一幕,暗暗纳闷,殿下怎么不叫自己帮忙,林燕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啊?
呜呜,定然是黄金的功劳,可恶!
其实是有琴明月一时忽略了。
她今天只扎了简单的椎髻,垂在脑后的秀发,慢慢地滑落下来,扫在林燕然的脖颈上,痒痒的,香味越发浓郁了起来。
她忍不住抬眸瞧着她。
有琴明月做事的模样,异常认真。
她看见她修长的玉颈,纤细秀美的颈项美好的像是一幅画,五官在朦胧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深邃又惊艳。
有琴明月收回手,淡声:“好了。”
她敛着眸,神情淡淡地瞧着她,显然是发现了她的注视。
林燕然大大方方地和她对望着,喘了口气后道:“多谢。”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计策。
有琴明月其实没抱希望,林燕然就算不是以前的林燕然,也不可能从龙渊国的玄衣卫和三百精兵手下偷走那么多黄金。
可是随着林燕然的讲述,她的眼神渐渐变了。
“那次春猎回来,我随着乡堡他们去石门县售卖猎物,因为城中发生了命案,所以进城门时遇到严查,县衙的人将我们所有的猎物都捅了几刀,猎物破了皮相,便卖不上价钱了,这是大家伙下半年的口粮,就指望卖这些猎物维持温饱,所以乡堡他们捶胸顿足,唉声叹气,我看不下去,便决定想个法子将猎物买个好价钱。”
“我的法子很简单,先去成衣店改头换面,装成有钱人,而后去城中最好的酒楼装成食客,对店内食物品头论足,指出缺点,而后引出全鹿宴,等掌柜的感兴趣后我便趁机表示若是有现成的鹿肉,便可让他们见识一番何为全鹿宴。”
她将那日情形细细讲来,有琴明月其实早从死卫口中听说了这些经过,甚至比林燕然讲的还要详细,但为了下文,她不动声色地听着,且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妙计。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在我和赤豹他们出来酒楼去找乡堡的路上,被一个少年尾随了,他发现了我们和乡堡的关系,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接着我带着银子去元宝赌坊打算还清借债,结果发现元宝赌坊被灭门了——”
说到这里,林燕然忍不住看了有琴明月一眼。
有琴明月恰好也看向了她。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而后又一起错开。
林燕然继续道:“我抓着路人询问详情,那少年也尾随而来,并藏在暗处用石头丢我们,我们追上去围住他,质问了一番,发现他可能和命案有关系,尾随我是以为我身份了得,可以帮他伸冤,这时衙役追来,少年跑了。”
“接着我们采买后返程,出城时又遇到衙役追人,他们大喊着:王惊鸿滚出来,不然连夜提审你姐姐,大刑伺候!衙役凶神恶煞,将我们吓了一跳——”
“你说他们喊了什么名字?”有琴明月猛地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