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招来死卫:“去查查她在做什么?”
死卫领命而去。
她们知道她们的殿下近来十分关注林燕然,所以专门分出一人去盯梢,但是并不敢擅自汇报她的一举一动,自作主张是死卫最大的忌讳。
只有主子问的时候,她们才可汇报。
林燕然正在逃命。
这一天,石门县发生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清晨的时候,看守元宝赌坊的衙役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丝动静,寻声而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正在屋内翻找,他们拔刀喝问,那黑衣人转身便跑,三两下便跑没影了。
两名衙役回头去查探黑衣人刚才翻找的地方,竟在杂物中发现一本已经被烧的剩下一半的账本。
捕头王冲闻讯赶来,接下账本一看,顿时面色大变,紧接着春香楼也有黑衣人前来翻找,只不过衙役追过去时,什么也没发现。
王冲将剩下半本账本呈给县令齐忠,齐忠一看,也是面色大变。
这时又有衙役来报:“大人,城中一酒楼有三名醉汉闹事,领头的醉汉声称,声称,大人您,您……”
齐忠面色阴沉,这几日他已被这桩命案搅的寝食难安,府衙派来的人最近两天便会抵达,若是他再拿不出切实可行的证据,等着他的将是渎职之罪!
他沉声喝道:“说。”
衙役道:“醉汉说大人您是个酒囊饭袋,凶手在眼皮子底下都抓不到,居然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当成杀人凶手,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那群女人连杀鸡都做不到,大人,这是醉汉说的,可不关小的事……”
齐忠气的脸色铁青,王冲将衙役一脚踹翻在地,凑近前去道:“大人,这闹事之人很可能和凶案有关,要不要抓回来?”
齐忠思忖片刻,挥挥手:“速速去缉拿归案!”
王冲领命出去,他自己则留在县衙内,叫来了师爷。
“师爷,你说说这账本,是怎么回事?”
师爷看完被烧到只剩下一半的账本,也是吓得出了身冷汗。
“大人,咱们和黑龙寨这么多年都是秘密交易,可从未出过纰漏,没想到黑龙寨竟暗中留了一手,做下了私账,这账本要是传出去,咱们可就……”
“闭嘴,本县令是问你,这账本你怎么看?”
师爷忖道:“必是黑龙寨记账的头目去元宝赌坊和春香楼快活,身上金银外露,被吴远那群人暗暗做了,账本也就此遗落,黑龙寨发现后立刻派人来灭口。”
齐忠最熟悉黑龙寨的狂妄做派,再联想到刚才那群醉汉的话,猜测这群狂妄的醉汉很可能便是黑龙寨的匪徒,立刻将师爷的话信了一半。
蓦地又想到某次黑龙寨派人来送好处费时,来人带着黑色面具,左眉骨有道刀疤横跨眼眶,将装银票的信封掷来,竟令信封扎入了自己书房的木柱上。
区区纸张,竟可入木三分。
当时便将齐忠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招呼,黑衣人就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飞身而起,眨眼间消失于暮暮夜色。
看来,屠了元宝赌坊和春香楼的,必是此人无疑了。
一念及此,齐忠立刻吩咐师爷:“速速带人去将现场清理干净,绝不可留下任何线索!”
师爷惊道:“大人您要替黑龙寨擦屁股?”
齐忠恨声道:“他们在我地盘上犯事,若是真查到他们的贼窝里,那群无法无天的匪徒绝对会供出我们来,你觉得你和我的人头还能保得住?”
师爷顿时哆嗦了一下,旋即问道:“可若不找个替罪羊,府衙来人了怎么交代?”
齐忠恨恨道:“你当本官不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那三个醉汉抓起来,拷打成凶手,便是黑龙寨也不能说什么!”
“还有刚才的衙役,一并处理了,至于王冲,你去试探下他口风,若是他识趣些,便先留着他。”
齐忠看着师爷领人出去,脸色倏地阴沉,回房间换了身便装,只带了一个贴身随从,从后门匆匆出去了。
一盏茶后,齐忠出现在石门县一栋高门大院里,这座宅院极为宽阔豪华,后院竟然有一面小湖,一个身着紫袍、面容苍老的男子正坐在湖边藤椅上,一摇一晃地欣赏着六角亭内的歌舞。
亭子建在湖中央,六名正值妙龄的少女,正在轻歌曼舞。
齐忠擦着虚汗,小心翼翼地道:“侯爷,您看这账本的事,下官如何处理是好?”
武威候赵良乃是跟着先皇的老人,因为战功赫赫,所以破格封了侯,赵良年事已高后,便告老还乡,回来石门县颐养天年,当今皇帝柳元龙即位后,还曾派太监前来为武威候祝贺七十大寿。
而赵良的儿子子承父业,大儿子赵勇如今已官封正三品忠武将军,随龙渊国唯一的异姓王司马胜将军镇守北疆,二儿子赵武为四品带刀侍卫,出任禁卫军副统领,可谓是圣眷优渥。
所以这石门县的历任官员上任后,不是去府城拜自己的上级,而是先准备一份厚礼来拜一拜这石门县真正的主人。
赵良半眯着眼,手在藤椅的椅把上轻轻敲击,随着歌舞的节奏打着拍子,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不急,不急。”
齐忠额头上的虚汗越发多了:“下官是怕府衙那边来人,不好交代。”
赵良这才不悦地睁开眼,扫了他一眼:“账本,何来账本?黑龙寨不是早就被县令大人你带兵剿灭了吗?府衙来人,你便只管配合破案即是。”
齐忠立刻如蒙大赦,点头道:“侯爷教训的是,是下官愚钝,下官这便去缉拿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