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任务,它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恒心和坚忍不拔的毅力,而你恰恰具备着这种美德。一直以来你都是个被严重低估的角色,除却你骨子里镌刻的勇敢和忠诚,你的细腻与谨慎更是波特和布莱克他们未曾拥有的。和‘掠夺者’的其他成员比起来,你绝不是迟钝,而是一种‘大智若愚’的超脱的境界,这也是我放心把这一关乎到魔法世界安宁的重大任务托付于你的原因。”
……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难道不是因为他听话吗!一些甜过头的糖衣炮弹就能让他坚持十几年,可怜的佩迪鲁啊,被艾恩斯玩弄于股掌之间。
“多年来,无数巫师为对抗伏地魔黑恶势力不懈奋斗,甚至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其中不乏一些凤凰社的成员,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了不让他们的鲜血白流,为了阻止更多人为此牺牲,为了实现并维持即将到来的和平,为了魔法世界乃至人类世界的未来,你我必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和浴血奋战在前线的朋友们相比,这份幕後任务难免有些单调枯燥,但作为和平的守护者,你所体现的价值绝不逊色于他们,只会随着你的坚守历久弥坚——而你,彼得·佩迪鲁,也会成为黑暗中的无名英雄。”
上价值丶画大饼,再加上言语中暗示的“无生命危险”,经典的收买人心的套路,艾恩斯属实把佩迪鲁的心态玩明白了——但说实话,的确让人有些触动。
“最後,再次强调,在发现异常之前,不要把这件任务告诉任何人。无论是谁问起你的近况,都用那份无关痛痒的工作搪塞过去,切记。
对了,你吃过早饭了吗?如果还没吃,就暂时别再看下去了——先去吃几口补充些能量,我怕你待会儿会因为低血糖和惊吓而晕厥过去。
唔,好,这有些难以啓齿……
麻烦你现在去找西弗或者邓布利多,让他们去莱斯特兰奇庄园为我,呃……收尸?如果我还有尸体剩下的话。
拜托,彼得,请不要为我难过。你能看到这封信,至少说明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摆脱了一直以来的束缚,对此我倍感轻松。说不定未来某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呢(希望我不是飘着出现的)。
另:随此附送的另一封信,请转交给西弗,以证明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你的朋友,薇尔莉特”
……等一下,您的後事交代得也太草率了吧!
“你知道另一封信的内容吗?就是给西……斯内普的那封。”我把信还给佩迪鲁,忍不住问道。
“我不清楚,我没打开……”佩迪鲁极其珍视地把它又夹了回去,低声回忆着当年的情况。“事实上看完这封信後我差点就要晕倒了。我憋着一口气幻影移形来到格里莫广场的根据地,因为悲痛和不安还险些分体,把信递到斯内普手中後,我才敢晕过去。”
谈及往事,他的情绪变得很低落。我收敛了嬉笑的态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我醒来,房子里已空无一人。我连忙赶去莱斯特兰奇庄园——那里曾是食死徒聚集地,但在前一天晚上的对决後,那些黑魔王曾经的坚定的拥护者便作鸟兽散了。
我到达时,邓布利多和其他几名凤凰社成员正围在前厅门口,他们已经确认过了现场死咒造成的痕迹。庄园的咒语已被破坏,四周也察觉不到任何与黑魔法相关的气息,更重要的是,大家感受不到来自黑魔王的威胁了——几乎可以肯定,黑魔王战败了。对此,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将信将疑,邓布利多面色凝重,和穆迪讨论着你……她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但从穆迪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对此并不抱希望。”
我的喉咙变得干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後扼住了我:“那……斯内普呢?”
“我挤过他们走进前厅,腿止不住地发抖,还被地上狼藉的砖块和石子绊倒了两次。前厅里只剩斯内普一个人,他站在中央,背对着我,手里还攥着我给他的那封信——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我从後面喊着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应。他只是在原地笔直地站着,盯着面前的黑魔咒留下的废墟,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我走到他跟前想出言安慰,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又能说出些什麽来呢……过了一会儿,我逐渐止住哭声擡头看他,但却被他吓到了——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脸色也难看得可怕,眼神空洞,浑身了无生气——如果不是散发的浓裂的悲伤和握着信的微微颤抖的手,他简直像个死人。
我小声对他说,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他终于眨了眨眼,但眼睛红得却更像是要滴出血。他没有移开视线,轻声问我,是否还有什麽话要转达给他。其实并没有——我猜你……她想对斯内普说的所有话都写在另一封信上了,只是他对上面的内容并不满意。他希望我能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个精心策划的玩笑,虽然很过分,但依旧可以被原谅。遗憾的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实在不忍心对他说不,便想到了用这封信里的话回复他,那样也不算是欺骗。于是我说,‘阳光终将驱散黑暗。’
‘是吗。’他闻言笑了一下,擡头看着前厅穹顶上残破的乌鸦壁画,像是要透过它望向天空。过了很久,他才又喃喃自语道,‘我的太阳,不见了。’”
佩迪鲁的讲述停在了这里。午後明亮的阳光在这时正好斜斜地投向我,我的脸颊被照得暖烘烘的,眼睛也被刺得睁不开了。
正低声啜泣的佩迪鲁擡起头,将面前的纸巾盒推向我。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到了一片湿润。
“唔,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忍住从心底漫上的悲伤,笨拙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你的笔记本里写了些什麽?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倒不是真的对佩迪鲁的笔记感兴趣,但他却当了真,忙不叠地将记载的内容展示给我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字迹和手绘图案,堆积在一起,我完全看不懂。
“你的字太丑了!”我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佩迪鲁缩了缩脑袋,翻开一页向我讲述着:“这里面记录的是我这些年寻找到的复活你……她的方法,可是大都失败了——这一条我觉得成功率会比较大,只是原材料的准备问题……有些棘手。”
我探过脑袋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符咒般歪歪扭扭的文字。
“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佩迪鲁在我身旁骄傲地念着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调查成果,还做出了自己的分析,“光是‘父亲的骨’就很难办,我一直没找到你……她的父亲在哪。至于‘仇敌的血’……黑魔王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我实在搞不到他的血——也许可以用詹姆的……”
……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差到那种地步吧?!
“那这个呢?你有办法?”我指着被他跳过的第二点。
“当然!”佩迪鲁挺直腰杆,拍了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话语掷地有声,“——我愿意献出一根手指头!”
……我替艾恩斯谢谢你的好意——还是自个儿留着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