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终于散场,各自约着去续摊,乐队成员也跟朋友们有约,收拾乐器时叫许汐言:“一起去啊,去喝酒。”
许汐言:“今晚我就不去了,明天约。”
“怎麽?从意大利飞回来就一直在排练,连觉也不睡,终于知道累了?”
许汐言只是挥挥手,道一声:“明天见。”
乐队成员们拎着各自的乐器箱走了。
舞台上只剩许汐言一人。
有工作人员上台来询问:“许小姐,我们是不是准备开始撤场?”
“不。”
她唱了整晚的歌,又喝冰水,嗓子比平时还要暗些,有种难以模拟的音质,简单开口说个“不”字,刮过人的耳膜。
她道:“先放着吧,其他灯可以关了,舞台上帮我留一组灯。辛苦你们先去吃饭,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Livehouse老板本是她朋友,这自然没什麽问题,工作人员道一声“许小姐请便”,便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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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料店,闻染和陶曼思吃完了生日餐。
一起走到地铁站,各自回家是通往不一样的方向。
回程地铁上,闻染还是收到柏惠珍发来的信息:【乖囡生日快乐呀。】
【谢谢妈妈。】
回到出租屋楼下,今晚月色很好,泛缕缕薄雾般的冷蓝,空气里是日渐凛冽的凉意,闻染却并没有急着上楼。
坐到楼下长椅,给自己点了支烟。
这时是晚上十点过。
直到一支烟抽尽,她站起来,揿灭了烟扔进路边垃圾桶。
走到街口,伸手打了辆车,往城市的另一端而去。
窗外渐次而过的街景,在霓虹映照下氤氲成一片,像什麽胶片染了灰的老电影。
下了车,她背着帆布包走向livehouse。
演出早已结束了,这里呈出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厚重的隔音门扉紧闭,灯光尽数熄灭,像欢乐打烊的游乐场。地上一条刚刚演出的蓝色手带,不知被谁遗落,在夜风里轻轻打着旋。
闻染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眼。
上面印着「HB」两个英文字母,另有很低调的小小乐队名:「Burning」。
闻染笑笑。
许汐言十八岁所组的乐队,名字就叫Burning。到现在,跟许汐言一起玩乐队的人不知换了几轮,乐队的名字还叫Burning。
许汐言就是乐队的核。
只要许汐言在,乐队永远是许汐言的乐队。
走到livehouse门前,闻染伸手,轻推了推那掩住的门扉。
没打算能推开的。
许汐言那样的人,不生气是因为对很多事都不在意,可这不代表许汐言没有脾气。她今晚这样硬放许汐言鸽子,许汐言一定尽兴完成了演出,然後走了。
可这时她轻轻一推。
门开了。
露出一条细细的缝,一道黯蓝色的光泄出来,像浓稠的海流入了俗世。
闻染看了那道光两秒,把门推得更开了些,走进去。
把门在身後关严,方才转身。
舞台静静坐着的,唯有许汐言一人,深秋夜里,穿一件轻薄的纱衣,有张毛绒毯,该是她演出前後保暖用的,此时没披,很随意的搭在身後旋椅稍微高起的椅背上。
一脚踩着横撑,双手交叠于膝头,那样的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
闻染进来以前,她好似望着某一点在发呆,可那里只有空气,多馀的什麽也没有。
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神投过来,先是亮了亮,又敛住。
闻染倒也没慌,隔着距离,远远的与她对视。
直到许汐言先开口,招呼一声:“来了啊。”
闻染:“嗯。”
许汐言莫名的挑唇笑了笑,把倚着旋椅而放的那把吉他抱起来,轻轻拨弄了个和弦。
闻染心想:许汐言为什麽不用电吉他呢。
那般恣意张扬的人,不是用电吉他更符合个性吗。为什麽偏偏用把木吉他,似民谣,只用一个和弦,便把她拉回高三校园的香樟树下。
黑T少女站在树下冲她回头,从此世界模糊了景致,只听闻身後鸽群伴着夕阳,扑棱棱振翅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