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她捏着墨镜勾勾唇:“我也有。”
闻染站在周贝贻身边,瞧着许汐言垂落在身侧的手。
看似不甚在意的捏着墨镜,或许只有闻染能看出,她的拇指和食指仍在不易察觉的微微的抖。
放心个什麽啊放心?
闻染太熟悉那样的颤抖。
因为上一次她把许汐言从摩洛哥“偷”回来时,许汐言窝在她小小出租屋的沙发上,她们俩一起看电影,有时她把许汐言的手握进手里。
许汐言的手,就在她掌心里,这样不受控制的微微的抖。
她才知道许汐言会有多疼,疼到整只手几近麻痹的地步。
许汐言道声“再见”,冲周贝贻点点头,又看了闻染一眼,重新戴上墨镜,和陈曦一同离开。
她好似从不肯暴露自己的伤痛和弱势。只要她出现,永远那样淡漠美丽,永远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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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团队里不少海城人,但筹备大赏期间,集中住在主办方指定的酒店比较方便。
同时主办方也租用了练习室,供给每位莅临参与的音乐家练习。
许汐言练完琴,回到酒店,陈曦去帮她买咖啡,她自己上楼,却瞧见等在电梯口的人,是闻染。
闻染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也没闪避,反而揿开电梯门。
自己走进去,站在电梯轿厢里。
许汐言其实有点意外,随她步入进去,摘下墨镜,摁下自己的楼层数,又问闻染:“房间在几楼?”
“二十七楼,谢谢。”闻染瞥一眼她先前摁亮的数字键,许汐言的房间在十五楼。
许汐言也就不再说话了,一副墨镜被她拈在手里,来回来去的晃着镜腿。
电梯里的空间太促狭,许汐言身上的香气铺天盖地,提示她们曾怎样连彼此皮肤纹理间的味道都熟悉。
也正因为这样的熟悉,闻染能很清晰的闻出来——
许汐言身上有药味,虽然很淡很淡。
许汐言刻意支开陈曦去买咖啡,是要一个人回房间擦药。她这人挺傲的,不肯别人看见她的狼狈,连陈曦也不行。
数字跃动到“十三”的时候,闻染开口:“要我帮你麽?”
“嗯?”
许汐言反应过来,闻染是知道她要回房间擦药。她扭头,带着意外语气反问闻染:“你要……去我酒店房间?”
“不可以麽?”闻染看向她:“你自己给右手擦药,不是挺不方便的麽。”
许汐言笑了笑。
然後她说:“不用了,谢谢你。”
闻染吸了一口气,屏住:“哦。”
好好好,她们现在一点不熟行了吧。
电梯行到十五楼,门“叮”的一声打开,许汐言跟闻染说一声“再见”,自己往外走去。
门缓缓再度闭阖,缝隙越来越窄。
就在那缝隙快要消失的时候,闻染伸手,忽地一挡。
快步走出电梯,踏过柔软的地毯,许汐言已走到房间门口了,正拿房卡开门,听到身後脚步,扭回头去看。
看到步履匆匆的闻染,走到她面前压低声说:“进去。”
许汐言进了房间,神情仍有一点懵。
闻染随她进了房间关上门,一颗心仍在怦怦乱跳着。
许汐言这人挺随性的,房间里随处搭着她轻薄的睡裙,还有内衣。许汐言瞥了闻染一眼,闻染好似面不改色的问她:“药呢?”
许汐言走到桌边,把一件随意搭在那里的睡衣挪开,找出药瓶递给闻染。
这药以前闻染帮许汐言擦过,挺熟练的,拉过许汐言的手,一气呵成的抹上去。
然後把药瓶放回桌上,问:“许汐言,怎麽了,你是很怕我来你房间麽?”
许汐言轻转了下右手,垂着浓睫,顿了顿,用很低的声音说:“怕啊。”
这次轮到闻染一滞。
她满心以为许汐言会故意说——“有什麽好怕的。”
她擡眸盯了许汐言一眼:“你还知道怕。”
转身,拉开许汐言房间的门出去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就像她方才给许汐言擦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