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尾巴总是拖得很长,然後一夜之间倏然就入了秋。
何于珈到闻染的工作室来看她,打开Excel表跟她一起算运营费:“你的生意还没起色,照这样下去,你为买房攒的钱能撑多久?”
这圈子就是这样,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楼塌了,成名或被打入谷底,都是一夜之间的事。
某天给周贝贻调完琴,闻染犹豫着开口:“贝贻。”
“怎麽了闻染姐?”
“你上次说,祁老师想找调律师……她找到了麽?”
周贝贻怔了怔。
若说是哪一刻,让她确信这辈子跟闻染都没可能,甚至不是闻染拒绝她的那一刻,而是现在。
如果闻染对她会有一点想法的话,打死闻染也不可能跟她开这个口。
周贝贻笑道:“你知道合适的调律师没那麽容易找的,这样吧我请祁老师吃顿饭,你跟她当面聊聊。”
闻染赶紧道:“这顿饭我来请。”
周贝贻没有勉强:“好。”
祁宛霖欣然赴约。周贝贻知道她喜欢红酒,闻染费心,托以前合作过的客户从国外寻了几瓶上好的红酒,带馥郁的果香和矿物的香气,配硬奶酪吃。
祁宛霖一开始对闻染是抱有怀疑的,但一顿饭聊下来,她赞同闻染的调律理念,也算敞开了心扉。
她考虑了一下:“这样,你可以来给我调律试试看,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一次机会已经足够。
闻染连连道谢。
送走祁宛霖以後,闻染转向周贝贻:“贝贻……”
周贝贻弯弯唇:“好啦,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什麽感谢的话。我只是让你跟祁老师认识而已,接下来的路,能不能走好,要靠你自己。”
她眸子闪亮,闻染一时感慨。
这句话很久以前,她也对周贝贻说过。
那时周贝贻还在商场里弹琴,好不容易有机会去经纪公司试演奏,那时她真没钱了,请闻染吃了顿面,闻染免费帮她调琴。
周贝贻说:“你怎麽跟个傻子似的,总免费帮我调琴。”
闻染笑她:“怎麽,不好意思哦?讲话怎麽冲。”
周贝贻抿了下唇。
“不用谢我。”闻染轻声说:“我只是帮你调好琴而已,接下来的路,能不能走好,要靠你自己。”
周贝贻用自己的方式,终于报答了闻染的知遇之恩,也完成了心理上对闻染的最後道别。
送走闻染後,助理来接周贝贻,问:“怎麽不上车?”
周贝贻最後望一眼闻染的背影。
再见啦,闻染姐。
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好好走呀。
今晚陪祁宛霖喝得实在太多,闻染打车回家,拿钥匙开门,总也打不开。
拧了一阵,门从里面开了。
闻染呆呆擡头:“许汐言,我出现幻觉了,我看到你了,你不是应该在西班牙的吗?”
许汐言穿睡袍,大朵大朵的睡王莲在墨色丝缎上铺开,若其他浓颜的人穿来或许会显得俗艳,但她的颜浓到极致,反而压住了另一种艳丽。
她扶着扶住闻染,没说话。
就那样看着闻染。
闻染轻轻的笑起来。
“笑什麽?”许汐言既心疼又生气:“怎麽喝这麽多?”
闻染:“也不算喝很多,我,我还能背高中的数学公式。”
装什麽清醒?许汐言故意吓她:“我看见你的小玩具了。”
闻染双眼睁大,匆匆踏进卧室拉开衣柜,打开第二个抽屉翻到最深处,取出一只小小粉色矽胶:“不可能吧许汐言,我藏在这里你还能发现?”
许汐言:……